摁住額前吹動的劉海，商玉惠的笑臉漸漸轉為了肅穆，“你像姐姐，心氣高，一般的看不上，次好的也不將就。你總有你自己的考量，這點，也像姐夫。說起來，兄弟們也是因為這樣才站在你這邊。比起那個‘野雜種’，你身體裏流著更正統的血液，他們看見你，就像看見了姐夫，你讓他們安心，放心，有野心。”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逮了個條子，不弄死也就算了，還帶回來？阿熙，這幾年要不是你親自下令叫兄弟們不動他，他還能活到現在？壞了道上多少筆生意，不要說是往家裏帶了，光聽名字都惱火。你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野雜種手上把位子搶回來，難道就要為了區區一個條子而前功盡棄？這太離譜了。給足他們造反借口，真不像你！”
    “那怎麼樣才像我？姨母。”
    嘴邊的弧度陷得更深了。白焱熙接過遞上的新彈盒，撚熟地更換了起來。
    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怔愣之下，商玉惠居然發現自己一個字都應不上。
    ……是啊。
    白焱熙是什麼樣的人，自己還不清楚嗎？
    從小看著他長大。這個男人的心思有多捉摸不定，就連風都要比他簡單多了！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做不到的。比白誠更輕狂，比商嵐更驕傲，沒用的東西連看一眼都嫌煩，更不會對自己做無用功。
    那麼不殺嬴容，又是為了什麼？
    冒著道上的流言蜚語，頂下隨時可能“多一事”的潛在危險，應該不可能是衝動所為。可是饒是她想破腦袋，都折騰不出一個理由啊……
    耳畔忽然響起了清脆的咯啦聲。
    是拉下保險絲的聲音。
    扭頭一看，白焱熙已經戴上護目鏡，舉起了獵槍。
    長76cm的俄式V-9獵槍，除了沒有定點紅外線掃描外，就連子彈也是老式的鉛鋅。在這個普遍都以高科技覆蓋的21世紀中葉，能夠使用這樣古董級的獵槍，已經是奢侈到了極點。有人做過預算，單單一次飛碟射擊，燒金的總額就夠利比裏亞人溫飽三年。看似誇張，卻漸漸是豪門新貴奢華生活的最佳寫照。
    微微向右偏首，白焱熙凝神而望。
    眉峰，眼角，呼吸，唇瓣，感官在此刻全盤靜止，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那一點之上。
    一秒，兩秒……
    一分鍾，兩分鍾……
    突然，白焱熙眉心一動，扣押扳機的食指連扳數發，隻聽“呯呯呯”一串鳴響，旁人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天空上便飄出了紅藍等四色煙霧。
    快得眼睛都跟不上。
    商玉惠不禁屏住了呼吸。
    真……像。
    和白誠簡直如出一轍！
    一樣的挑剔，一樣的冷酷，看似微翹的笑意其實是不屑一顧的淡漠。
    不會用語言告訴你他的感受。
    有的，隻會是命令。
    “做不到絕對服從……留著也多餘……麼……”
    輕聲低喃著，商玉惠恍惚間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白誠的時候。當時，為了是否要娶商嵐為妻，幫派內吵成一片。反對的反對，附和的附和。麵對白家辛苦打下的基業可能因此而分崩離析，白誠並沒有選擇妥協。
    他隻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