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是必行，捕獲你是順帶。你押寶在這裏的女人不過是你給自己撒下的餌，咬上鉤的也是你自己。——現在明白了嗎？不要動無謂的腦筋，也不要把對付其他人的路數放到我這兒。你我之間，不存在談判籌碼。”
    視線，如此冰冷。
    生硬得就像是在審查著商品價值而已。
    氣息頓時亂作一團，嬴容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既然……”
    “不殺你，是為了確定一件事。”
    鉗住下顎的手驟然用力，白焱熙瞳仁裏的森然盡顯無疑，“一件我在五年前就想確認的事。嬴容——我認識你？”
    *
    這個場景，曾在嬴容腦海裏轉過無數次。
    殺了他的凶手，夢魘的肇事者——“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樣，輪回到了今世？
    也許，某年某月，在某個街道，角落，他和他，擦肩而過。
    會認出彼此嗎？
    他又會用什麼態度來麵對“他”？
    “他”是否擁有記憶？
    周而複始地陷入夢境之中，是否也會像他一樣，輾轉驚醒，徹夜難眠？
    會怎麼想？
    內疚？厭惡？荒誕？可笑？
    持續多久？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他”能有多大？三十？四十？還是比自己小？男性？女性？亦或是——什麼也不記得。
    沒有記憶。
    全新的，不摻雜任何情感，純粹的獨立體，甚至，也許根本就不存在這個輪回之上……
    怔然注視著白焱熙，嬴容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還沒學會怎麼去控製自己情緒、不讓煩躁抑鬱的冗長擾亂生活。
    是的。
    在見到白焱熙之前，他的人生混沌而猶豫。
    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怎樣選擇，假設過無數遍，幻想過無數次，卻依然得不到答案。茫茫人海，要上哪兒去求證？又該如何去行動？對方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怎樣？難道自己一輩子都要咬著這個疑團不得安寧？
    不。
    他沒有這個閑情，也沒有這個毅力。
    人活在當下。
    無論前世如何，與今世均無瓜葛。若是不可磨滅，不如遺忘。
    也隻能這樣了。
    然而，這份好不容易歸根的平靜，卻在五年前被硬生生打破。
    他見到了凶手。
    但這個男人，並沒有記憶。
    他看他的眼神淡漠而隨意，陌生的距離將前世今生劃出了一條無法逾矩的鴻溝，就像是落水的枯葉，一切隻是隨波逐流罷了。
    盡管承認這一點令嬴容既憤怒又失望，但換個角度去想，或許反倒是種解脫。
    前世是過於沉重的負擔。
    不記得倒也好。
    了結不必過多的牽扯，他亦不屑沉溺於過往的深潭之中。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那個男人……
    哼笑了一聲，嬴容忽然發現白焱熙給他出道了微妙的難題。
    回答“認識”吧，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如此不著邊際的陳述就連自己都不會相信，更不用說是麵對白焱熙這樣的男人。況且，他有的也不過是死前短短幾分鍾的影像，根本做不出什麼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