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熙和馮昭坐在一個火堆邊，馮昭的幾個同伴知道他們有話要說，自覺地坐在另外一個火堆邊。
    寧謀讓香蕉和白雪公主守在門口，拿出高壓鍋在第二個火堆上熬粥。
    連熙朝他揚唇一笑，凝聲問馮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馮昭垂著頭，眼眶一紅，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是我有眼無珠，看錯人。”他都沒臉和連熙提這件事。
    “趕緊說！”連熙一聽就知道他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馮昭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歎了一口氣，破釜沉舟地說：“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畢業之前我就有喜歡的人。”
    連熙挑眉，往火堆離丟了兩個小土豆，等著他繼續說。
    馮昭的聲音更加艱澀，“他是一個男人。”
    連熙吃驚地抬起頭。他發現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在遇到寧謀之後。因為長得帥，在學校時，就有不少漂亮的女生主動追連熙，其中一位甚至是校花，但他都沒有感覺。連熙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還沒有碰到一個能令他怦然心動的女孩。大學幾年，他不是沒有遺憾的，但沒感覺就是沒感覺，他也沒有太過在意。直到遇到寧謀之後，他才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好像喜歡男人。他把對寧謀的感覺和以前聽朋友們說過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一一對照，這才肯定了。他沒有絲毫糾結地就接受了喜歡男人的事實——因為末世到了，生存才是最重要的，相對來說，喜歡同性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沒有想到他的好兄弟馮昭也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他這方麵的跡象。
    馮昭說出了最關鍵的信息，後麵的話就不難說出口。
    “他跟我是一個學校的，比我大一屆，叫程鶴，以前是學校的學生會長，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對他有好感。不過當時我們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我也沒想到以後還能和他有交集。剛上大四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原來他早就認識我，隻是因為畢業了忙著找工作，一時沒顧上和我聯係，直到工作穩定下來之後才來找我。他對我很好，隻要有時間就來看我，我實習的單位也是他幫我找的。我們兩個就這樣在一起了。”因為還有其他人在，接下來的事馮昭說得比較含糊，“當我聽說世道要亂的消息，不能不管他，但又不好直說，就幹脆把他灌醉了然後帶著他上了高鐵。沒想到隻過了一站，他就醒了，第一次生氣地罵了我，說我這個玩笑太過分了，他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堅持要回去。我隻好告訴他，世道要亂了，好說歹說，他總算信了，但還是堅持要回去。他說要回去拿他的銀行卡，然後我們可以用這些錢多準備一些物資。我覺得回去一趟也行，時間還很充裕，我們可以坐飛機離開。返回蘭市之後，他把我帶到他租的公寓裏，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我非常焦躁，發了一頓脾氣他才帶我離開，去找他的一位好朋友借錢。他這位朋友是富二代，很有錢。不知道他們在書房裏說了什麼，出來之後，程鶴突然又表現得很不相信我的話，硬是拖著我去吃飯、看電影，中間還接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他那個朋友打來的。其實這時，我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勁。為了逼他和我一起離開，我給他下最後通牒，如果他不願意和我一起走，我就自己走。程鶴這才答應下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在我喝的水裏麵放安眠藥……”
    聽到這裏，連熙臉色陰沉。這個程鶴太不是東西了！
    “等我醒過來，一切都晚了。”馮昭抹了一把臉，“後來我才知道，程鶴故意不讓我離開是為了試探我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我給他下最後通牒的時候，他其實已經相信我的話了，和他的那個朋友合作，準備了很多物資。原來他那個朋友一直喜歡他……以前程鶴覺得他以勢逼人，還有很多不良習慣，所以並不喜歡他，後來知道他有利用價值，就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連熙的眉頭皺得死緊。
    “我要離開，他們不答應，覺得我還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價值。我趁他們不注意，放了一把火才逃出來。”
    說完之後，馮昭的雙眼被憤怒和仇恨染得猩紅，目眥欲裂。
    連熙搖搖頭，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的方麵想，你人沒事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至於那個人渣，不會有好下場的。”
    馮昭強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對。我早就想開了，能在這個時候認清他的真麵目，一點都不晚。”
    見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寧謀開口：“小熙，粥煮好了。”
    連熙招呼馮昭過去喝粥，“先喝點粥暖暖胃。”
    他自然地在寧謀身邊坐下，問馮昭他們，“你們有碗嗎？”如果沒有的話隻能用他和寧謀的。
    馮昭點點頭，“有，也是不鏽鋼的，在路上還能燒點水喝。對了，他們幾個都是我們梨花市的老鄉，汪信、吳磊、鄭垣、周書和、李橋和周梨。我們是在路上遇到的，因為都是一個市的，所以結伴而行，一開始還有十幾人，現在隻剩下我們幾個了。”
    說話間他已經麻利地給自己盛了一碗粥，不顧還很燙就喝了一口，燙得整張臉都起了皺，神情卻放鬆下來。
    “原來都是老鄉。我哥們這一路上多虧了你們照顧。”連熙把勺子遞給看上去年紀最大的汪信，“你們自己盛，粥很多，千萬別客氣。”
    吳磊他們道了謝，挨個地盛粥。
    唯一的一個女孩周梨抱著粥碗，突然痛哭失聲。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如果不是遇到你們，我真的以為我馬上就要死了……”
    另外幾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這一路上實在太艱難了。
    連熙勸道：“都過去了，隻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快吃吧。吃完了繼續趕路，馬上就要到家了。”
    想到很快就能回家，眾人均精神一振，再次道了謝，埋頭喝粥。
    連熙和寧謀不餓，也不和他們搶這點粥，在一旁小聲地說話，不耽擱他們。
    馮昭暗中觀察兩人親密的樣子，剛才還很舒緩的表情回到了最初的晦暗。
    他們將一鍋粥吃得幹幹淨淨，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但精神氣卻上來了，眼神也明亮起來，幫著連熙和寧謀把東西收拾好，繼續出發。
    考慮到馮昭他們一直步行體力不支，連熙把車廂裏的被子卷起來，隻留下一張被子對折一下，讓他們都坐在被子上。
    車廂裏多了這麼多人，香蕉拉起來仍然毫不費力。
    馮昭擠在連熙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說話。
    “不知道我的家人還有你的家人現在都怎麼樣了。”
    連熙默然片刻，“希望他們都沒事。”
    馮昭又說：“連爺爺和連奶奶肯定和叔叔阿姨住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在市裏還是在鎮上。如果他們回了鎮上就好了，咱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
    連熙搖搖頭，“不清楚。不過很有可能是在市裏，我大嫂是市裏的人，她肯定得顧及她娘家那邊。”
    馮昭有些失望，“是嗎？那咱們很快又要分開了。這麼多年也結識了不少朋友，但還是咱倆感情最好，如果以後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寧謀皺起眉，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含著一絲鋒芒。
    馮昭感覺到了，轉頭看過去，挑起嘴角笑了笑。
    寧謀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馮昭繼續和連熙說話，眉眼舒展開來時，笑容明朗而富有感染力，“小侄子快一歲了吧，現在肯定長得特別可愛！”
    提起小陀螺，連熙笑起來，“末世前幾天我哥還給我發過他的照片，長得白白嫩嫩的，看上去特別軟，現在估計又結實不少。”
    馮昭大笑，勾緊他的脖子，抬起手想揉他的臉，“再可愛肯定也沒你可愛。我記得你小時候長得跟年畫裏的娃娃一樣，大人小孩都喜歡你。我還記得有一次你被一個小女孩親了一口，還被親哭了！”
    連熙擋開他的手，納悶地看了他一眼。他覺得馮昭有些奇怪，怎麼突然提起小時候的事？不管是如今整體的環境還是當下隊伍裏的氣氛，都不是回憶童年的時候吧？
    寧謀握住他的一隻手放進大衣的口袋裏，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連熙回頭看了看他，和他十指相扣，接著和馮昭聊。
    馮昭收起臉上的笑，換了一個話題，“快到了。這一路上經過的城市都有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基地，殺人、搶劫、強暴，什麼樣的事都可能發生，梨花市估計沒什麼兩樣。大家都小心點。”
    連熙點點頭，不是很擔心。他和寧謀都不是吃素的，而且手中還有槍。再說還有香蕉和白雪公主。不管是誰在對他們下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周梨小聲問另外幾個人，“到了市裏以後我們怎麼辦？”
    馮昭、李橋和周書和是市裏的，但周梨、吳磊、鄭垣和汪信家都在鄉鎮上，而且還不是同一個鄉鎮。
    【連熙積分：7219】
    

    作者閑話：

    【最近一直在閉關碼字。前幾天的更新都是一周前設定好的定時發布，眸眸還以為昨天和今天也是，登陸連城後才發現不是，囧。今天會把昨天的補上的，然後從明天開始依然定時發布。閉關碼字效率更高呢。親愛的們繼續支持眸眸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