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嗷嗚……”
    連熙耳邊嗚嗚的聲音響個不停，和他的睡意拔河，他皺著眉，往被窩深處縮了縮，仍然能聽到躁動的嗚咽聲。聽著有些像香蕉的聲音，他從睡夢中驚醒，察覺到寧謀不在身邊，連忙鑽出被子，看到香蕉躁動不安地走來走去，即使在寧謀的安撫下也無法安靜下來。它的雙眼有些發紅，緊盯寧謀，不停地拱著寧謀的胸口，嘴裏發出一陣陣壓抑而急躁的吼叫，仿佛有很多話想說卻苦於無法表達，四隻腳輪流抬起，在原地打轉，像是想跑，又在遲疑，顯得十分不安。
    “它怎麼了？”連熙擔心地問。
    寧謀搖搖頭，兩隻手掌揉著香蕉的腦袋安撫，但一點用都沒有。
    “溫度在上升。”
    “什……”連熙猛然感覺到確實是這樣，因為他撐起上半身的緣故，被子蓋得不嚴實，幾乎半個身子都在外麵，但他並沒有快凍僵的感覺。他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坐起身，準備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寧謀抬手製止他，“看過了。除了雪在融化，沒有其他異常。”
    連熙不放心，還是穿好衣服，拿著手電筒站在家居城門口。
    他首先抬頭看天，黑色的天幕看上去很正常。接著，他將手電筒對著地麵，地上的積雪層比天黑前矮了一大截，這讓他心驚，雪融化的速度太快了。
    他蹲下去，仔細地觀察積雪，沒有任何發現，滿腹狐疑地站起身，手電筒隨意地掃了一圈，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他用手電筒再次在周圍掃了一圈，這一次速度很慢。異樣的感覺更加強烈，但他一時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手電筒的光芒在身後的高樓上從上到下緩慢地過了一遍，突然明白了是哪裏不對勁了！
    記得小時候，他們還住在鎮上，房子是瓦房，一到化雪的時候，屋頂、樹梢的雪化成水很快又會凝結成冰棱，懸掛在屋簷下和樹枝上。但現在，積雪明明在融化，屋簷下、樹梢上卻沒有任何冰棱！
    他再次蹲下去，仔細地觀察地麵上的雪，終於有了發現：積雪是從下往上融化的！
    也就是說，融化積雪的溫度是來自地下！
    連熙驚恐地踉蹌了一下，險些坐在地上，沒等站穩，拔腿往家具城裏跑，把這個發現告訴寧謀。
    寧謀擰起眉，思索片刻，“如果是這樣，以後會更麻煩。”
    連熙白著臉愣在那裏，回家的念頭在心底瘋長。003所說的末日絕對不是開玩笑，不管他將末日想象得如何可怕都不過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寧謀按著連熙坐在床沿。
    “現在是晚上，想再多也沒用。”
    連熙回過神，目光落在他臉上，點點頭，又發了一會兒呆，搓了搓臉，脫掉鞋到床上，依偎在床頭，愣愣地看著寧謀繼續安撫香蕉。不知過了多久，他打了一個哆嗦，趕緊往裏麵縮。
    “溫度又開始下降了！”
    “嗯。”寧謀看向香蕉。
    香蕉終於安靜下來，蹭了蹭寧謀的胸口，在它的老位置躺下。
    寧謀這才到床上。
    連熙對他說：“我打算盡快啟程回家。你有什麼打算？”
    等了好一會兒，寧謀都沒出聲。他有些失落，沒有再問，翻了個身背麵朝牆，心裏亂糟糟的。
    天漸漸亮了。
    這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靄靄白雪安靜地待在樹葉上，如同一團團棉絮，紋絲不動，清冷寂寥。突然，一隻老鷹在這片冰雪之中衝天而起，巨大的翅膀橫掃樹梢，白雪簌簌落地。然而，這隻是樹林裏唯一的聲響。老鷹振動雙翅，朝遠處的城市飛去，看見被冰霜覆蓋的高樓大廈，還有結著厚冰的馬路，猶如數條白色的腰帶貫穿整座城市。
    馬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座空城，冰冷，靜寂。
    老鷹失望地在高空盤旋一圈，低鳴一聲，朝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醒來的人們哆嗦著從房子裏走出來，震驚地看著地麵上至少有二十公分厚的冰層，恍惚間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冰凍的河流邊。冰層之下，斑馬線傾斜可見，一隻塑料可樂瓶枕著馬路牙子，就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汽車上、樹上、窗台上、屋頂上卻積雪依舊，上和下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抬頭望去，天空灰蒙蒙的，太陽再次沉睡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驚恐地意識到，人類的生存環境已變得相當惡劣。
    寧謀看了一眼發呆的人，又看了一眼半個小時之前放進火堆裏已經燒得發黑的紅薯，撿起一根木棍將紅薯撥出來，用木棍敲了敲連熙的小腿。
    連熙看到烤糊的紅薯，拍拍腦袋，撿起紅薯分成兩半，其中一半遞給寧謀。
    吃完紅薯，他站起身，對寧謀說：“你陪我出去一趟吧。”他不能再等了。他要盡快賺到足夠的積分，買一套完整的保暖內衣、一雙保暖鞋，再買一冊《九傷刀譜》，銀月刀配合著刀譜使用，威力將會更大，這樣他上路之後也有了保障。
    “什麼事？”寧謀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連熙去找姚迅，“我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們看著我們的東西，我給你一隻變異麻雀。怎麼樣？”
    姚迅爽快地應下，“沒問題。”
    連熙和寧謀全副武裝，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帶著香蕉，出了家具城。
    寒風迫不及待地撲過來，耳邊嗚嗚作響。寒氣包裹著連熙的腿和腳，瞬間將他凍得麻木。
    寧謀比他好不了多少，隻不過他的眼神波瀾不驚，看不出他是什麼感受。他對香蕉招招手。
    香蕉走到兩人的上風，為他們擋去一部分寒風。
    地麵上的冰泛著寒光。連熙小心翼翼地踏出一腳，腳下卻一滑。
    寧謀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
    連熙反握住他的手，“我們先去安泰超市換兩雙溜冰鞋。”
    開門的是徐春的得力手下剛子，裹著軍大衣，兩隻手插在袖筒裏，縮著脖子，吸了吸鼻子。
    “是你們啊，快進來。”
    連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邊拉著寧謀往裏麵走，一邊開玩笑地說：“今天怎麼對我們這麼熱情？”
    剛子嗐了一聲，費力地關上門，“這不是突然見到你們高興嗎？”
    連熙笑而不語，跟著他上二樓。
    香蕉也進來了，但體型太大，沒法上二樓，暫時留在樓下。
    二樓被挪開了一大片空地，一共燃著近十個火堆，徐春和他手下都在火堆邊烤火，估計有一百多人。地上鋪著很多被子，被子下麵放著床墊或者地墊隔絕寒氣。看得出，徐春和他的手下睡覺的條件相當不錯。
    徐春躺在一把躺椅上，躺椅上墊著一床被子，他的前後左右各有一個火堆，手裏還抱著一個熱水袋。在他左右兩側跪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正在給他按摩腿，兩個女人穿得很漂亮，還畫了淡妝。躺椅前麵放著一張方凳，凳子上擱著一杯茶，還在冒熱氣。
    徐春對連熙和寧謀很客氣，“還是年輕人火力大啊，這麼冷的天也敢出門。”
    連熙攤手，“這也是沒辦法。我們來是想換兩雙溜冰鞋。”
    徐春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你們是想穿著溜冰鞋在外麵行走？這倒是個好主意。剛子，你去拿兩雙。”
    吩咐剛子之後，他慢悠悠地飲了一口熱茶，“你們用什麼換？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兒什麼都不缺。”
    連熙想過這個問題，“你這兒肯定沒有新鮮的肉。我們獵到變異動物之後給你一隻，或者把以前獵到的拿一隻過來？”
    徐春一笑，“我要新鮮的。”
    “沒問題。”連熙點點頭，接過剛子手中的溜冰鞋，道謝之後離開。
    到了一樓門口他笑著問寧謀，“會滑冰嗎？不會的話我教你。”
    寧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換上溜冰鞋之後，先一步出門，不但會滑，而且滑得很順溜。
    連熙遺憾地聳聳肩，快速換上鞋追上去。
    【宿主點亮滑冰技能，獲得100積分。】
    003的聲音仿佛天籟之音，連熙揚起唇笑起來，大聲喊寧謀，“等等我！”
    香蕉歡快地跟在後麵，每一次跳動，地麵都輕輕地一顫。
    【連熙積分：498】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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