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的街道總是熱鬧非凡。趕集的人群熙熙攘攘，聊天聲吵鬧聲以及小商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街道上還彌漫著各種甜糕的香味，饞得人流口水。
    “我要四個鮮肉包子！”慕卿扯著嗓子對耳朵不太好使的包子鋪老板喊道，“再要兩碗南瓜羹！”
    “好好！客官坐下稍等片刻！”老板也扯著嗓子回答道。
    “我的天。”慕卿坐下來，伸手掏掏耳朵，“我又不聾，他還朝我吼這麼大聲！”
    墨言忍住笑不去看他。
    “你想笑就笑，憋著幹啥。”慕卿拍拍桌子，翻了個漂亮的白眼，“擺個冰山臉是不是就覺得自己俊得和別人不一般了？”
    “我從來就和別人俊得不一般。”墨言悠悠回答道。
    “切。”慕卿撇撇嘴，“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挺自戀的啊。”
    “包子來了！”老板把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放在桌上，笑著喊道，“客官先吃著包子！南瓜羹馬上就上！”
    “好！你不要對我吼了！我聽得到！”慕卿沒好氣地回喊著。
    “大清早的置什麼氣，老板又不是有意的。”墨言拿一根筷子串上一個包子，放在嘴邊吹了吹氣，一口咬下去卻燙得他趕緊又吐了出來。
    “噗嗤——”慕卿一下子笑噴了，“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這可是剛出籠的！”
    墨言沉默。
    “喂！你聽說李老頭昨晚遇到的事情了嗎？”
    後桌的一個人壓低嗓子神神秘秘地說道。
    昨天晚上？墨言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後仰著身子，方便聽清後麵的對話。
    人多嘴雜的集市上果真是得到消息的好地方，還沒去主動去打探消息似乎就已經開始傳開了？
    “李老頭昨晚幹啥了？話說我好像都沒聽見他打五更的鑼。”另一個顯然也被勾起了興趣。
    “還打什麼更啊！昨晚差些連命都沒了！”
    慕卿見墨言不作反應了，拿筷子戳了戳墨言，“幹嘛呢？”
    墨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慕卿還是乖乖閉上嘴，默默咬了一口包子。
    “昨晚發生啥了？”
    “我一個當衙役的朋友，今天去盤問李老頭昨晚咋沒準時打更，那李老頭一下子就給嚇哭了，說是昨晚撞鬼了！”
    “這麼邪乎？！”
    “那李老頭說昨晚四更天他正打更呢，他瞅著個黑影以為是誰犯夜，誰知道他那狗拚命得叫！你說這狗可是通靈得很啊！嚇得李老頭趕緊跑了！”
    “不過是狗叫！那咋能就說明是鬼了！萬一真是有誰犯夜呢！”
    “你聽我說完啊！那剛跑幾步後麵就追上來一群烏鴉！那是要吃人的烏鴉！差點兒把李老頭給生吞了！我那朋友看了，李老頭手腕上真是被啃下了一塊肉！後來出現了一個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墨言心裏哐當一下，難道真是鳳溪？
    “李老頭說那白衣公子就像個神仙，袖子一揚就把那群烏鴉給弄沒了！救了李老頭之後直接就消失不見了！”
    “真的假的？莫不是那李老頭打更時間睡著了，瞎編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覺得是夠邪的，以後天黑還是別出門了！”
    “也是，快吃吧，吃了就趕緊回去忙了。”
    “你們說的那個李老頭，住在什麼地方？”
    兩個人一致抬頭看著麵前這個問話的陌生人，一臉茫然。
    墨言接著說道：“我對這種鬼怪事件一向比較感興趣，想去問問他。”
    “他就住在東巷最裏麵的小屋裏。”其中一人回答道。
    “好的，多謝了。”
    道謝之後，墨言回過頭看著慕卿，說道：“趕緊吃，吃完就走。”
    東巷地處偏僻，常年背著陽光，青石磚路的兩邊早已布滿了青苔。巷子兩邊的住房大多數已經搬空了，還住在這裏的都是幾戶窮苦人民。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小巷盡頭，破舊的木頭房子實在是簡陋，看上去搖搖欲墜的似乎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倒塌。
    慕卿感慨道：“這真的能住人麼。”
    墨言道：“窮苦的人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能謝天謝地了。”
    說話間，佝僂著身子的老更夫端著一盆髒水出來，慢慢倒在了旁邊的小水道裏。他手腕上纏著一塊白色的粗布，上麵還滲著一小塊血跡。
    “老人家。”墨言叫住他。
    老更夫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兩個陌生公子，受了刺激的老更夫麵容憔悴，看著讓人有些心疼。
    “你們是？”老更夫啞著嗓子問道。
    “我們沒有惡意，隻是想問問關於您昨晚遇到的事情。”墨言低頭朝著老更夫行了禮。
    見對方這般有禮，老更夫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盆，指了指屋內說道：“進來說吧。”
    房子裏空空蕩蕩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破損的小木桌和幾把凳子，牆上掛著常用的鍋碗瓢盆，加上一張硬邦邦的木頭床也就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了。一隻小黑犬從角落裏鑽出來，朝著陌生人吠了幾聲，被老更夫叫停後晃了兩圈靠在了老更夫的腳底下。
    看著小黑犬，老更夫露出欣慰的表情，說道：“昨晚它察覺到危險，還是一直跟在我身邊，關鍵時候還懂得讓我走，是個通人性的小家夥。”
    似乎察覺到老更夫在誇它，小黑犬拿腦袋蹭了蹭老更夫的腳。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墨言問道，“你說有個白衣公子救了你？”
    “對！”老更夫確定道，“那公子長得也俊美，突然出現救了我，他和當時一個一身黑的男子打了一會兒，打跑了那人，自己也一句話沒說就消失了！”
    “一身黑的男子？他不隻幫你殺了烏鴉？”
    “他把烏鴉解決掉後出現了那個黑衣男子，那男子邪魅得緊，我光看著都打顫！肯定是個妖怪！”回想起了可怕的場麵，老更夫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莫言追問：“那白衣男子說什麼了嗎？”
    老更夫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
    這樣看來，鳳溪從另一個妖手裏救了一個人類？墨言想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啊對了！”老更夫一拍大腿，突然說道，“那個黑衣男子說了句話！我記得，好像。。。。。。是什麼一定要殺了誰。。。。。。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白衣公子是你說的鳳溪嗎？”慕卿插嘴問道。
    墨言點頭算是回答。
    “一定要殺了誰。。。。。。”呢喃著這句話，墨言神色凝重。
    腐鴉既然是那黑衣男子的，那昨晚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腐鴉肯定和他有關，那這件事會和自己有關嗎？一定要殺了誰，是指要殺了自己嗎？為什麼？因為自己殺了那黑衣妖怪的親戚？
    “你說那個鳳溪，會不會是好妖？”慕卿突然說道。
    墨言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著他。
    慕卿接著說道：“他幾次沒有殺你，還救了這個老人，你說。。。。。。”
    “肯定是有原因的。”墨言截斷他的話，“可能隻是他和那個烏鴉精有私人恩怨，所以救下烏鴉精的獵物給他找不痛快吧。”
    “那個白衣公子是妖怪？”老更夫滿臉詫異，“怎麼可能！”
    “老人家，碰巧救了你一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的。”墨言說道。
    “他救了我他就是好人！你們怎麼能這樣誣蔑我的救命恩人！”老更夫情緒激動，站起身來顫抖的手指著門外，“出去！都給我出去！”
    被趕出門的兩個人一臉懵逼。
    “砰——”的一聲，老更夫重重得關上了門。
    慕卿咂咂嘴，歪著頭看著墨言，說道：“你詆毀了他的救命恩人。”
    “說實話而已。”墨言並不在意，轉身就要離開。
    “老人家的態度我倒覺得是對的。”慕卿追上去，在墨言麵前蹦蹦跳跳，不時把腦袋探到墨言麵前，“有情有義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嘛。”
    墨言冷冷說道：“好好走路，不要晃。”
    慕卿嘿嘿一笑，把手背在身後，乖乖得跟在墨言旁邊。
    兩人之間沉默了半晌，墨言側頭看了慕卿一眼，緩緩說道：“我們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如果遇到危險情況你自己就趕緊跑。”
    慕卿先是一愣，繼而答道：“肯定跑不了，還不如不跑。”
    “我會幫你拖延出時間了。”
    慕卿突然停下腳步，墨言走了兩步轉身看著他：“幹嘛呢？”
    “我不會跑的。”慕卿盯著墨言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就算是死我也會陪著你到最後的。”
    看著慕卿堅定的神情，墨言唇角微微一揚，他轉回身子接著向前走，唇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擴大，語氣卻依舊冷冷的：“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