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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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人去附近巡查了一圈回來,除了衣服有點髒以外,人身都很平安。
莫淵沒有休息,在不遠處兜圈子放風。
雲則在若耶溪身邊坐下,安靜地看他烤肉。
若耶溪感覺到身邊多出的氣息,以及大人身上總有的淡淡香氣,微微回頭對上雲的視線。
“大人……”
此刻的若耶溪並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誘人,紅紅的臉頰,一聲弱弱的叫喚竟成了某種暗示的嬌喚。
雲心裏異樣。
“烤好啦,大人快吃。”他把熱騰騰的烤肉遞給身邊的雲,竟是滿臉期待:“大人好吃嗎?”
雲笑他這般天真小孩子氣,接過烤肉小心地咬了一口,點頭道:“嗯,好吃。”
被雲大人一誇,若耶溪一下子來了興致,興奮道:
“那我再去多烤一些。”
“嗯,辛苦了。”雲笑了笑,便從懷裏取出一本書,借著火光讀起來。
吃完晚飯,莫淵守夜,其他人睡覺——除了被罰的若耶溪。
若耶溪的腦袋昏昏沉沉,強打起精神坐在帳篷外,裏麵劉老醫的呼嚕聲簡直驚人。
劉老醫一句醉話可是害苦了聽話的徒兒,而他本人完全不知在裏頭睡得好生舒服。
不行,不行,再坐著恐怕真要睡著,若耶溪打起精神站起身,抖了抖身子,開始學著莫淵在兩帳篷之間繞圈子。
莫淵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低低地說道:“你若困了便睡吧,這裏我守著就好。”
有他這個紅月閣閣主守夜簡直綽綽有餘,實在不明白若耶溪為什麼要跟著一起。
“唉。”若耶溪苦著臉,“師父罰我不準睡覺,我當然要聽話。”
莫淵饒有興趣地問:“劉老醫為什麼罰你?”
若耶溪把過程說了一遍,差點讓莫淵憋笑憋出內傷。
“大人不要笑我了。”若耶溪垂頭喪氣。
夜晚極冷,若耶溪漸漸感覺到四肢僵硬。
莫淵覺察到異樣,回頭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幼時患了傷寒有些怕冷。”
“傷寒?”莫淵臉色變了變,“你那師父簡直醉糊塗了,傷寒怎能守夜,外麵這麼冷?”
“不礙事的。”若耶溪臉色發白,寒冷如毒蛇侵蝕他身體。
帳篷內響起一個動聽的聲音:“溪,進來吧。”
這隻正是雲大人的帳篷,若耶溪很內疚,想必自己一定吵醒了雲大人。
“我剛讀書還未睡,液冷天寒,明日還要趕路,若是這時候你犯了病可不好。”雲的一番話果然讓若耶溪乖乖聽話進了帳篷,他可不想犯病後拖大人的後腿。
帳篷裏十分暖和,一盞燭燈靜靜燃著。雲坐著對若耶溪招手:“溪,過來。”
“嗯。”若耶溪簡直對雲大人唯命是從。
來到雲的身邊,雲溫柔地用手撫上若耶溪的額頭,很冷。
若耶溪低頭不敢看雲,因為此刻他家的這位大人實在太驚豔銷魂了——隻穿了一件寬鬆的睡袍,胸前露出柔韌的線條,長發垂腰,簡直美得不像話。
可縱使是低著頭,他也能看見大人兩條修長的腿,隨意地搭著……
不行不行了,雲大人今晚不對,不,是若耶溪今晚不正常。
雲並不知道若耶溪心裏的小九九,忽然一用力就把他拉進了自己懷裏,結實的胸膛是無盡的溫暖。
若耶溪臉紅得像蘋果。
說起來若耶溪也不小了,但身子骨瘦如柴還沒發展開,大家一直把他當小孩子看。雲大人摟著他溫柔一笑,又拿起書來看。
若耶溪靜靜在雲的懷裏,心跳簡直七上八下。
他的視線落在書上,完全看不懂,略一抬頭就看見雲漂亮的下巴,這更讓他心跳失常。
“睡吧。”
若耶溪早處於半昏迷狀態,得到大人的一句話,扭了個身子把臉埋進他肚皮處沉沉睡去。
雲再也看不進一個字。
他放下書,靜靜地看著懷裏的少年。
天邊一點點亮起,若耶溪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雲的帳篷內,雲已經穿好了衣服,又恢複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樣。
這樣的雲,溫文動人,實在看不出王爺的氣勢。
“醒了。”雲溫柔地說道,“起身上路吧。”
若耶溪的臉紅了紅:“大人是不是都在等我了?”
“身子才要緊。”
若耶溪心裏那是一個感動啊,匆匆忙忙收拾好,幾人又匆匆上了路。
若耶溪依舊和雲,莫淵一輛馬車,不過這回他打死也不敢再睡著了,一想起自己在雲的懷裏的情景,他便麵紅心跳。
莫淵和雲沒再討論那些傷腦筋的國家大事,而是把話題都轉到了若耶溪身上來。
“溪,”雲坐在若耶溪身邊,嗓音那樣迷人,“到了京城有沒有特別想幹的?”
若耶溪搖搖頭,說:“我隻想永遠跟隨大人,幫助大人。”
雲拍拍他的頭,道:“除此以外呢,我是指你的人生理想?”
若耶溪猶豫了一會。“有倒是有,嗯……大人真的要我說?”
“說吧。”
“我想當輔佐君王的宰相……”若耶溪底氣不足地說道。
雲倒是頗有興趣:“哦?為什麼?”
“大人你可不要笑話我。”若耶溪眨眨眼,“我有我的抱負,對於天下我也有一番不同的見解。”
“說來聽聽。”
“嗯……”若耶溪沉思了一會,看著雲說,“我覺得,國由民生。”
雲和莫淵同時一怔。
若耶溪見雲不說話,有些失落:“大人可能也覺得我的言論是無稽之談吧……”
“溪,”雲麵容嚴肅起來,“以後這些事,隻和我說就好。”
若耶溪雖然不解,但還是乖乖點點頭。
突然,馬車夫大喝一聲,馬車急急刹車。
莫淵挑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有人攔馬車了。”
若耶溪一個激靈,自告奮勇:“大人我下車去看看。”未等雲發話自己已經跳下了馬車。
莫淵不解:“他怎麼如此上心?”
雲輕輕挑起車簾一角,若有所思道:“可能深有同感吧。”
攔馬車的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臉上髒兮兮的,隻有一雙大眼睛十分明亮。
另一輛馬車早停了下來,若雪和梔子也下了車,朝女孩走來。
女孩跪在路中間,雙眼直勾勾盯著眾人,不說話。
梔子第一個跑到她麵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孩一番,問:“你是餓了嗎?”
女孩搖搖頭。
“那,你是和娘親走散了嗎?”梔子又問。
女孩還是搖搖頭。
若雪也猜測起來:“妹妹莫非是身體不舒服?”
女孩眼睛閃了一下,卻還是搖了搖頭。
若耶溪在她身邊輕輕蹲下,迎著女孩驚豔的目光,低聲說了幾句耳語。
女孩猛地點頭,然後乖乖站起身,向眾人鞠了個躬滿臉欣喜地離開了。
另外兩人簡直莫名其妙,詫異地看向若耶溪。
若耶溪動了動喉結:“哦,我剛剛看到不遠處草叢裏躲著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娃,所以猜測她是討錢為弟弟治病。”說罷,寵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當初,自己也是這樣攔下大人的馬車,才有了與大人相識的機會,也因此過上了翻天覆地的生活。
小插曲總算結束,若耶溪回到馬車時總覺得兩位大人看他的眼光意味深長。
臉皮太薄好像又紅了。
之後一路平安抵達京城雲府。
若耶溪本來以為之前住的別院已經很樸素了,沒想到到了傳說中軒轅雲王爺的府衙後發現是簡樸得可以,貴人素愛的金玉珠寶在雲府裏根本看不見,可以說雲府除了土地大家具昂貴以外實在找不到有更昂貴的東西了。
剛到門口就有公公來傳聖旨,雲連家門都沒進就急匆匆地入了宮。
“王爺向來節儉素雅。”莫淵說了一句,從若耶溪身邊走過。
幾個小廝出來搬行李,幾個丫鬟恭敬地引著一行人進屋休息。
劉老醫東張西望,歎道:“雲大人如此一位善人,可惜屏風妨賢路,竟如此蕭條!”
莫淵皺了皺眉,語氣很不高興:“王爺向來喜好樸素,與得不得聖上的寵愛沒有關係。”說罷哼了一聲加快了步伐。
若耶溪來到安排給自己的房間,風格大小都與以前差不多,隻不過從這裏的窗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湖,湖上一座雅亭,此時有幾位丫鬟在打掃。房間隔壁是梔子的閨房,她喜歡得不得了,進去後一個人不知道在鼓搗什麼不肯出來。
休息了一會,有人敲門。
若耶溪起身去開門,一個暴隸猝不及防,他疼得齜牙:“師父,為何打徒兒?”
劉老醫麵容嚴肅,回頭看了一眼,說:“進去說。”
“師父坐。”
“你這個蠢徒兒,為師真想打死你!”劉老醫一進屋鎖上門就開始破口大罵,罵得若耶溪一愣一愣的,心裏委屈了:“師父我今天做錯了什麼?”
“有,錯了還不止一點點!”劉老醫背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
“師父說過的話那麼多我怎麼知道是哪一句?”有一些還很不靠譜。
“背師訓。”
若耶溪愁眉苦臉地背起來:“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師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三思而後行,切忌觸景生情。與人交有三禁,禁躁禁鬆禁以情……”
“讓為師給你掰掰你都做了些什麼。”劉老醫搬起手指頭,“今早我醒來不見你的人,你昨晚睡了哪裏?”
“雲大人的帳篷裏。”
“你還不知錯?”
“雲大人是好人,他不會害我的。”若耶溪不服。
“為師有說他是壞人有說他會害你嗎?隻是都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若耶溪有點生氣,一有人說他的雲大人他就不開心了。“雲大人是我們的恩人,師父不可以這樣忘恩負義!”
“這件事暫且不提!今天那女娃攔路的時候你為何要下車?”
“她很可憐……”
“可憐?同情心能當飯吃?幸虧你今日遇見的真是一個可憐娃,萬一下次有居心不安的人呢?你……”劉老醫還想說什麼,想了想最後隻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若耶溪簡直莫名其妙,滿腹疑惑。劉老醫剛走不久,若雪送來了吃的,笑吟吟道:“雲大人當真是好人,別看他附上清貧,對待下人的待遇簡直好得不得了。”
“大人回來了嗎?”
“還沒呢,也真是的,大人一路奔波連家門都沒進就急匆匆走了,什麼事能這麼著急。”若雪說,“對了,剛剛莫大人讓我捎話給小少爺,用過飯後他在雅亭內等你。”
若耶溪點點頭,不過內心還是疑問:“莫大人請我去幹什麼”
“奴婢不知。”若雪故意學著丫鬟的模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結果莫淵是來和他打一架的。
莫淵出手猝不及防,若耶溪中了一擊後退了幾步,但他反應極快,立即調整好姿勢進入戰鬥狀態,身子輕盈接連躲過了莫淵的幾招。
紅影閃過,元氣化為掌上力,拫又快。若耶溪微微側身,縱身一躍完美躲過莫淵的一擊,正落到他身後,忽然狡黠一笑。
莫淵轉身想出招,突然整個人頓住,然後麵部表情開始扭曲,……
若耶溪踢得那一腳簡直是頑劣的耍流氓!
“莫大人見諒,若耶溪為了自保多有得罪。”
若耶溪一臉知錯無辜樣,莫淵抽了抽嘴角一字一頓道:“你小子有本事。”
“大人……”
“我是在誇你。”想他堂堂紅月閣閣主竟然被一個小毛孩暗算,莫淵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你的功夫都是跟劉老醫學的?”
“是的。”
“學了幾年了?”
“五年多了。”
莫淵微微蹙眉,轉身離開。
若耶溪這回又被莫淵搞得莫名其妙,依然是滿腹疑惑。
若雪不知何時已經走來,對若耶溪溫柔道:“小少爺累了吧,我已經放好洗澡水,去沐浴完吃點點心睡下吧。”
“雲大人還沒有回來,我再等等他。”
若耶溪洗完澡,坐在雅亭裏看星星。今天夜寒,星星實在不多,若耶溪懷著等待雲歸來的心情和時間抗衡。
若雪坐在一邊,靜靜地刺繡。
“紅娘,天這麼黑你看的見嗎?”
“回小少爺,紅娘刺繡不是用眼睛看的。”若雪微微一笑,“是用心看的。”
“用心?”若耶溪咀嚼著這句話,“熟能生巧。”
“嗯,是人與物合二為一哦。”若雪耐心地答道,“人與人,物與物,人與物之間都是有通性的,就像小少爺與雲大人之間總有一種默契呢。”
“咦是嗎。”若耶溪臉一紅,總有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唔,雲大人和我……”
“噗……”若雪忍俊不禁,便不再逗這個懵懂又靦腆的少年,“紅娘知道小少爺年幼體寒,所以正在繡一幅畫送給小少爺。”
“咦?原來是送給我的?”若耶溪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若雪手中的刺繡,隻見那上麵豔陽高照,灑下萬道金光,下方是一片蓊鬱的樹林。
“是夏天。”若耶溪驚歎。
“小少爺把手放在上方試試。”
若耶溪伸出手輕輕搭在刺繡上,頓覺一股暖意自手掌傳遍全身,他不可思議地說道:“這簡直神奇!”
若雪微微一笑,若耶溪恍惚間覺得她像自己的娘親。
軒轅雲一直未歸。
半夜裏若耶溪有些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也許太累了,一趟下來便睡去。
若雪輕輕退下,將門輕輕鎖上,一轉頭,看見一個人影,吃了一驚。
“你……”她張了張嘴。
那個人漸漸逼近,偉岸身軀直接壓了上來,嘴裏念著:“美人……”
“放開我,你認錯人了。”若雪不敢大聲喊,怕吵醒若耶溪,可拚命掙紮根本起不了作用。
男人的唇霸道地壓了上來。
“唔……”若雪頓時沒了聲音,渾身呆住。
今夜為數不多的星星靜靜窺探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