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 衝動是魔鬼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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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覺醒來,淩嬌覺得更累了,連帶呼吸都不暢。一摸額頭,才知自己發燒了。淩嬌勉強由小白扶著去了學校醫院買了點感冒藥,又給超市的課長打電話請假。女課長一點也不高興,本來就隻周末兩天工作,結果連著兩天都臨時請假,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有誰會高興得起來?淩嬌隻得陪著小心,連連道歉。
    喝了藥後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電話鈴聲吵醒了她。室友都不在,淩嬌不想動,奈何電話鈴聲比她更執著。“感冒了吧?”聲音傳來,淩嬌暈暈乎乎的,辨不出是誰,隻覺得很熟悉,知道自己淋了雨,感冒了,應該是蕭敏。她懶懶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活該!”這是什麼意思?淩嬌懵了,就算沒有安慰,也不能指責吧?想起那隻濕噠噠的袖子,想起那個老搖晃不停的礦泉水瓶,淩嬌驀地來了氣:“蕭敏,你太過分了吧!”然後氣嘟嘟地撂了電話。
    躺回床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止也止不住。淩嬌並不愛哭,因為她從小就知道,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可是今天,她就是控製不住,也不想控製。就讓深埋心底的委屈隨著淚水一起流走吧。
    電話鈴又響起來,淩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反正室友都不在,自己也權當聽不見好了。電話鈴終於敵不過傷心的淩嬌,響了五六次後悄無聲息。
    中午,上自習的室友回來了,並幫淩嬌打了飯。淩嬌隻覺頭痛得更厲害了,一點胃口都沒有,起身倒了杯白開水小口小口地喝著。電話鈴突然刺響,仿佛裹挾著無邊的怒氣。
    淩嬌靠得近,嚇了一跳,開水漾出來燙了手,差點失手連杯子都扔了。小雨接了電話,然後遞給淩嬌。“誰?”淩嬌口氣不善。“滾下來!”耳畔傳來的聲音卻比她更衝。“立刻!”又一聲緊接著傳過來。
    淩嬌手執話筒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怎麼是救命恩人的聲音?他可是好幾個月沒聯係我了,我哪裏又惹到他了?想不清楚沒關係,恩人的淫威還在,淩嬌身子的反應快於腦子,快速扔了話筒蹭蹭蹭衝下樓去。
    果然,那輛據說是小白和小雨的最愛的黑車擺在樓道口,那個臉陰沉得遮擋了帥氣的男人正立在車前,完全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
    淩嬌一見那張陰雲密布的臉,本就乏力的腿就更軟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男人快步上前,拽住淩嬌的胳膊,粗魯地將她塞上車,然後車呼嘯而去。
    淩嬌被搖得有些暈乎,車停下了,她眼前的一切還在搖晃。但很快,她就被男人拖下車往前走,然後又毫無預兆地被打橫抱住帶到一個房間。淩嬌顧不上喘氣,自以為很是凶狠地質問:“你幹什麼!”
    對方傳達給她一個“現在的你能幹什麼”的輕蔑眼神,然後沒有任何提示的突然鬆手。淩嬌的屁股很不客氣地猛吻上了地板,摔得七暈八素。她顧不得揉屁股,顫抖著手,指向男人:“你,你,神經病!”
    “還有力氣罵人,看來病得不厲害。”男人優哉遊哉地拿過一條毛巾擦擦手,然後將手插在褲子口袋裏。
    淩嬌被他擦手的動作氣得直冒火:什麼意思?居然要擦手!誰要你抱我了?嗯?誰允許你抱我了?還有,是個男人麼,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居然……居然……哎呦,我的屁股!淩嬌惡狠狠地瞪著男人,男人卻視若無睹,隻那明確傳達“你是香麼,你是玉麼”的反問的眼神更讓人氣悶。淩嬌不雅的一隻手揉著屁股,喘著粗氣,卻語不成聲:“你……我……,有病!”
    “誰有病?讓我來看看。”一個溫和帶笑的聲音傳來。淩嬌循著聲音望去,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一個醫生的辦公室。而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身穿白大褂,麵容親切,笑容和藹的男人。
    “小姑娘,你哪裏不舒服?來,先坐下,喝杯溫水。”他彎腰拉起淩嬌,又轉身遞給她一杯溫水。男人身形微胖,短發微卷,額頂略有點光亮,但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的力量,淩嬌聽了後覺得心頭的火氣熄了不少。接過水,喝了兩口,恨恨的瞪了另外一個男人一眼,然後望向白大褂。
    “我姓淩。”白大褂很善解人意地說。
    “淩醫生,您好!我叫淩嬌,我隻是有點感冒,已經喝過藥了,打擾您了!”
    “哦,原來是家門啊!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應該燒還沒退下來吧?既然已經來了,就讓我看看吧。”說著淩醫生伸手摸了摸淩嬌的額頭,然後又翻開她的眼皮看看,又看了看舌頭,把了脈,“中度感冒,吃藥也算及時。你是不是頭暈乏力?嗯,那就對了,我給你衝點退燒藥,喝了後吃上一碗燙燙的白米粥,睡上一覺就會好多了。”說完,他坐回到辦公桌前,掏出筆,問:“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他的手暖暖的,觸摸自己的額頭和手腕時,動作輕柔而又舒適,語調溫和有致,淩嬌驀地紅了眼。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切,突然給淩嬌一種“父親”的感覺。這是淩嬌憧憬想象了十八年的美夢,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出來。淩嬌轉過頭,悄悄擦掉眼淚,話語夾著鼻音:“淩雲壯誌的淩,嬌蕊的嬌。”
    “這個名字蠻好聽的嘛,讓我猜猜,肯定是你爸爸取的,對不對?你一定有個非常寵愛你的爸爸吧?不過,我們做不成家門啦,我姓林,雙木林。”
    淩嬌低下頭,用衣袖壓了下眼睛,抬起頭,強笑著答:“林醫生,您猜錯了哦,我沒有爸爸,不是,我從沒有見過爸爸,我,我是一個孤兒。”語調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然後又揚了起來,“不過,我想,我的爸爸一定像您一樣,笑得親切又慈祥,讓人覺得很溫暖。”
    “呀,那你可真棒!真是個堅強的好姑娘!伯伯我沒有女兒,隻有一個混小子,你要不嫌棄,有空了上我家坐坐!”林醫生有些意外,目光似是隨意的瞟了某人一眼,然後語調頗有點熱切,“這樣,豈不兩全其美?”說完,咂咂嘴,連連點頭,又自說自話:“如此,真是兩全其美。我想要一個女兒都想了二十多年啦!”
    “誰要當你女兒?美得你!”一直被人當空氣的男人突然冒出聲來。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你以為你是誰?!”淩嬌想起發痛的屁股,氣鼓鼓的應道。
    “小淩,你真的願意當我女兒?那真是太好了!要不,現在就隨我回家去?西藥傷胃,咱還是家去喝中藥的好!”麵對林醫生真誠的喜悅,淩嬌忽然後悔起來,她隻是一時衝動,準確來說,隻是為了報一摔之仇,並不是真的想當別人的女兒,她的內心裏也從未有過這種打算。現在話趕話弄成這般模樣她有點惴惴不安了。
    萍水相逢,就……雖說看上去的確真誠,但誰知……還是穩妥一點好,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淩嬌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然後抬頭笑著道:“不用了,林醫生,我這點小感冒哪裏用得著那麼麻煩。一共多少錢?我先去繳費,退燒藥我拿回去喝就好。多謝您了!”說完也不敢看對方臉色,接過對方手裏的處方箋,急急出門了。
    其實她哪裏知道林醫生嘴上說得熱鬧,心裏卻直納罕:這個小姑娘長得可真奇怪!怎麼說呢,就好像臉上還沒長開一樣。你看她五官,個頂個的好看,一雙溜圓的杏眼,澄澈靈動;小俏鼻高聳可愛;嘴巴雖不算紅,但一看便知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但嘴型不大不小,幾近完美,雙唇厚一分嫌厚,薄一分太薄,而且嘴角微微往上翹,顯示此女性格樂觀,屬於打不死的小強類型,當然換句話可以說是遇事堅強。
    照這樣描述,不說絕色,至少可以算個美女。問題是她額頭又窄又仄,雙眼距離稍近,下巴又尖,乍一看上去,巴掌大的小臉一點不協調!明明不大,卻讓人覺得太長;五官個個好看,湊一起太擠!最糟糕的是那臉色,黃不拉幾,還綴著不少大小不一的雀斑。真是,唉,不太好看啊!
    再加上她的出身,孤兒……真真應了她的麵相,精煉點:福薄命短!
    卻說淩嬌根據醫院的指示牌,拿著林醫生開的藥箋,先去劃了價,一看,我的乖乖,這是什麼靈丹妙藥,居然要三十六塊八!她本能地一摸口袋,心裏直叫糟糕:從寢室出來時隻記得抓了個手機,別的卻是什麼都沒拿,現在身上一分也無!
    穿堂的風吹過來,淩嬌的頭痛似乎更厲害了,想想讓自己陷入這般處境的罪魁禍首,想想碰都不敢碰的半邊屁股,她心內的鬱氣就再也控製不住,可是當麵理論也沒啥意義,不說自己本不善言談,就是對上那張冰山臉,贏的可能性實在……不如……淩嬌心裏一喜:就這麼辦!
    低頭掃到那個三十六塊八,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毫不猶豫地出了醫院門。她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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