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賽內爾想起文森特讓他照顧諾瓦更深的原因，頓時沉下了臉。
    ……基因病變。
    他無奈的閉上眼，腦袋裏卻不停閃過他承認和諾瓦是朋友時，諾瓦臉上欣喜的笑容，和那眼裏的希翼。
    他們隻有短短的百年。
    和奧賽內爾的無力不同，文森特卻是暴躁不已。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和諾瓦說那個殘酷的事實。
    但他又不得不說。
    這是諾瓦第一次進文森特的書房，在康拉德家大宅裏，文森特的書房無疑是諾瓦覺得最有權威性的地方，他也自然而然把這裏當成是家裏的禁地。
    文森特的書房和他給人的感覺一般冷硬。整個房間以單調的複古褐紅色為基調，更多的也不過是每日羅納德管家清晨從後院裏摘來鬱金香似的花朵。
    諾瓦感受著淡淡的花香，心裏卻是打鼓。
    他與文森特深邃的眼神對視了一瞬，便頂不住壓力，移開了目光。
    文森特感受到諾瓦麵癱臉下的不安，輕輕咳了聲，舒緩了一下房間裏的氣氛。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抹了一把臉，沉重的問道：“諾瓦，你知道基因病變嗎？”
    諾瓦愣了愣神，這是在考驗他的功課？他稍稍安了心，點點頭，“知道。”
    文森特看著自家兒子表麵精明，實則呆萌的臉，糾結了一瞬還是決定直說：“上次蘭達爾幫你檢查身體，你體能隻有D。”
    “……雖然我不知道你母親的本體是什麼，但這麼多年來……”文森特深深的看了諾瓦一眼，“沒有誰能吞噬霸王龍的基因。”
    委婉的說了一堆，文森特最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來安慰諾瓦，他隻能靜默又無力的端坐在那裏，默默的看著諾瓦。
    “您的意思是我有基因病。”諾瓦回顧自己看過的案例，基本上確定了文森特想要表達得意思。
    文森特抿著嘴，不語。但眼睛卻有些發紅。
    諾瓦心裏一沉，眼神也暗淡了一瞬。但下一秒他卻站起來，繞過隔在他和文森特中間的寬大的書桌。文森特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的動作，目光甚至閃了閃。
    諾瓦蹲下，趴在文森特的腿上。輕輕的說了聲，“讓您擔心了。”
    文森特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柄大錘擊中，悶痛不已。
    他沙啞的開口，“……不。”
    諾瓦揚起臉，眼睛亮亮的看著文森特，“沒事的，沒事的。”
    文森特哽咽著將還未說出口的安慰吞進肚子，最終他也隻是用他寬大的手掌摸了摸諾瓦還伏在他腿上的頭。
    在文森特看不見的地方，諾瓦眼裏是有恐懼的。他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來到這個世界他本以為他終於可以和其他人一樣擁有家人和朋友，但一個基因病變又將他們分隔開來。
    原來他帶給他們的隻有痛苦。
    羅納德管家將金絲眼鏡取下，擦了擦有些模糊的雙眼，悄無聲息的離開書房。
    查得在台階的轉角處遇見端著點心的羅納德管家，他驚訝於羅納德明顯的緊繃，瞪大眼睛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羅納德抬眼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查得眉頭一皺，“您剛才聽見什麼了？”
    羅納德冷冷道：“什麼也沒聽到。”說完便隻給查得留下一個冷酷的眼神。
    查得抬頭看向台階另一側的房間，長長的歎了口氣。
    諾瓦從文森特書房出來的時候，見到了正候在門前的查得。
    “您好，查德叔叔。”諾瓦表情淡淡的問好。
    查得有些勉強了勾了勾嘴角，“您好，康拉德少爺。”
    諾瓦正想再寒暄兩句，就聽見文森特冷冽的聲音：“進來。”
    查得對諾瓦無奈一笑，推門走進去。
    文森特冷冷的看向他，眼裏還隱隱有些殺氣，“什麼事？”
    查得抖了抖，有些不淡定的說：“陛下讓您明日去澤斯特宮一敘。”
    文森特緊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他又聽到什麼響動了？！”
    查得習慣性地忽視掉文森特話裏的不敬，斟酌道：“大概是知道諾瓦少爺了。”
    “小的走了，老的又來？！”文森特想起弗農提過的聯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查得雖然已經習慣文森特對查理三世的不敬，但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剛想開口勸阻兩句，文森特卻是先他開口。
    “明日我會去。”文森特冷冷道，“聯姻他想也不要想。”
    查得點頭，他也不認為弗農會是好的結婚對象。如果真要聯姻，盡管他不喜歡皇太子的表裏不一，但比起弗農，明顯是皇太子更好。
    “將軍，明日在陛下麵前您還是收斂一些。”查得還是忍不住勸道。
    文森特不耐煩的點頭。
    查得無奈但也隻能這樣，誰讓將軍和陛下的梁子那麼深。
    當年就是陛下因為情人對伯蒂家族偏愛，差點導致將軍失掉爵位，雖然將軍平日裏不提，但自從將軍掌管軍部以來，伯蒂家族和它的追隨者沒有誰能在軍部立足。
    但不論怎麼說當年那件事，陛下實在讓人寒心。
    ……
    諾瓦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有些頹喪的倒回了床上。321蹦到諾瓦懷裏，問道：“主人您這是怎麼了？”
    諾瓦揉了揉321的狗頭，有些鬱悶的說：“聽到了一件不好的事。”
    321眼睛閃了閃，“要和我說說嗎？”作為一個優秀的基因型機器人，他一定要積極的成為主人的精神垃圾桶。
    諾瓦看著321出神，也不知道機器人會不會傷心。為了避免321有傷心的可能，諾瓦便拒絕了。
    如果這天他告訴了321，他就會知道他的基因一點問題也沒有。基因有木有病變，作為諾瓦的基因型機器人321才是最權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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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康拉德公爵府彌漫著淡淡的水霧。金色的陽光在其中折射散開，碎碎亮亮的仿佛流沙。
    一輛淺灰色的懸浮汽車停在康拉德公爵府前。
    羅納德管家掛斷通訊後，疾步走到文森特身旁。垂首道：“閣下，澤斯特宮派人來接您了。”
    文森特微微皺眉，雖然不耐至極，但還是起身向外走去。羅納德管家將熨好的軍裝外套遞給文森特，垂目叮囑道：“雖然沒人喜歡那位，但為了康拉德家您的態度還是要平和一點。”
    文森特微微頷首，出門離開。
    澤斯特宮。
    文森特向著高坐在皇位上的查理斯三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恭敬道：“陛下。”
    查理斯三世似乎心情很好，自從見到文森特嘴角就沒落下過。
    “你來了。”
    文森特對於這樣愚蠢的寒暄隻能淡淡的點頭，介於他想早點離開，便直接了當的問：“您今日讓我來是有何事？”
    查理斯三世準備的一肚子的寒暄和讚揚被文森特直接擋了回來。但想著接下來的事他心情還是很好，“聽說你找到失散多年的兒子？”
    文森特心裏冷笑，果不其然是因為諾瓦。雖然他不喜歡這些人將算盤打到諾瓦頭上，但當初既然認回諾瓦就料到了今日，對著查理斯三世更是沒有什麼隱藏的必要……隱藏了也用。
    “是。”文森特淡淡道。
    雖然文森特極力隱藏自己快要噴發的情緒，但查理斯三世還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快。查理斯三世大概能猜到了文森特已經知道自己今日叫他來的目的，但讓他兒子和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聯姻不應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嗎？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查理斯三世心裏對於文森特還是有所忌憚，因此也隻敢試探性的問道：“那孩子是叫諾瓦吧？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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