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亂世紅塵 四十七、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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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王殞,人間帝王也難逃厄運。李世民征戰不順遭遇埋伏,雖排除艱險取得勝利,終未逃過刀劍箭林。
皇帝受傷噩耗傳至京師,舉朝皆驚。李治更是迎出千裏之外的並洲,相伴父皇。
回朝後禦醫百般調治,無奈李世民再生毒瘡,日夜高熱痛苦難挨。
太子李治孝義動天,每日親口為父皇吸出膿血,纏綿病榻半年有餘,李世民於第二年夏複又臨朝。
貞觀二十年秋,公元六四六年,唐皇從並洲起駕回京,此時距離李治繼位尚餘三年。
封無心得了這一年空閑,將父母及義父遺物帶回祖製封地,建了衣冠塚。至此後哀思有托,祭祀有處,總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接著協同計天殿主慕容傲天造訪人魔仙各大門派,或動之以情,或武力想脅,多番周折後終將輯殺令消彌於無形。
隻那女兒村主喪女之仇無法消除,卻無奈封無心不同往日,戰之不過隻得含怒隱忍。
與往日一樣,處理完金沙海域日常瑣事,封無心變回水長東模樣,咽了啞藥沿暗河回了梳風小築。
夜裏殷雅伯臉色鬱積的來訪,水長東陪著吃些酒,見他愁眉不展也失了興致。
“長東。”殷雅伯歎息著說:“太子昨日招我去,提到了你。”
這一年李世民病重,又身在並洲,李治就算長袖善舞,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戲男妓。故而水長東此人,李治隻能拋之腦後。
玉門關外的背叛,留給李治的,不僅僅是刻骨銘心的恨和切膚的痛。
他是太子,大唐王朝繼承人,眾目睽睽中男寵背棄而去,巨大的恥辱無人敢言,也根本無需人言。他明明白白就在那裏,李治清楚,世人更清楚。
情勢不容李治絲毫猶豫,為了王朝顏麵,舔犢傷口的權利和時間對於儲君而言,就是奢望。自幼嫡皇子的教導,太子的尊崇迅速讓他清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立得象一跟旗杆。
痛也要笑,恨更要笑,事實上李治再清楚不過,被傷得千穿百孔體無完膚的自己,除卻虛假的笑臉再無其它能武裝自己。
因為太恨不敢去想亦不能想,磨人的頭疾隨時隨地侯著摧毀他的意誌。
經曆了無數彷徨、隱忍、痛徹心肺的夜晚後,李治徹底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帝位,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利,而是那個人,那個深愛的男人。
李治變了,不!是必須改變。
從前不拘言笑、貪戀男色的太子不複存在。李世民舊日在太子心中是父皇,先父後皇。經曆那場巨變後,李世民成了皇父,先皇後父。
水長東的出現擾亂了虛偽的安定,隻需靜心細想,玉門關那日封無心與洪詩情發突兀,甚至無法用常理解釋。再聯係水長東兩次相伴,許多端倪逐漸浮出台麵。
所有那些拚盡全力埋於心底的情素,野草般瘋狂滋生,逼迫李治提早前實施計劃。召殷雅伯詢問,不過是虛晃一槍,同時也是提醒那人:我都知道了!
李治這一年做些什麼,水長東怎會不知。他與慕容傲天緊密聯係,心思默契,許多事情隻是他不想去了解,而不是傲天不告訴他。
如今聽殷雅伯說起李治找了他,水長東沉吟一陣便寫:“你倒是扛得住,難為了。”
殷雅伯眼神不自然的閃避開:“我死扛著不認,是有私心的。”等了一陣見水長東不說破,心中更是難受:“長東,我若一日不認便有一日機會。”
在那個時空,封無心就知男歡這個圈子亂得很,誘惑也大。這個時空與舟默、孟呈之也好相與,更是感同身受。
可麵對殷雅伯,兩年相交友情占了上風,幾回借酒醉夜宿小築,水長東明知他心思卻始終下不去手。
如今見他道破,有些訕訕的,一時想不出拿話去安慰。
“長東。”殷雅伯見他臉色忽明忽暗,又知他性子必須順著捋,心中添了幾分奢望:“今夜我不走了。”
你是要水長東,還是封無心?將紙條送到殷雅伯眼前,水長東一動不動的看住他。
“有何區別”殷雅伯不解。
水長東男妓,銀錢足夠便可寬衣解帶。孟呈之可,雅伯也可。水長東慢慢寫著:封無心為友,可交心長情卻不可褻玩,雅伯好生思量。
紙條拿在手中,殷雅伯已知無望。若死皮賴臉留宿,今夜實可得償所願,卻是銀錢交易不帶半分情意。
苦苦悶笑兩聲,殷雅伯將紙條放下:“許久未聞長東笛聲,為雅伯吹一曲,當是臨別之禮,可好?”
水長東看了他一陣,寫道:梳風小築迎來送往,門戶日夜洞開,雅伯想來無人敢阻。
“無人相侯,不如不來。”殷雅伯見水長東不肯吹笛相送,知他心有不舍,隻好起身告辭:“我去了。”抬腳便走。
行至後院月洞門,身後飄來悠揚笛聲,絲絲繞繞攝人心脾。
殷雅伯駐足聽完一曲,朗聲說:“多謝長東相送,雅伯真去了。”至此後再不踏足梳風小築半步,直至終年。
果然第二日又被傳至東宮,李治不待殷雅伯施禮,直接發難:“為何與封無心合謀欺瞞本王。”
殷雅伯禮未成仍半躬著身子:“殿下既起疑心,何不當麵相問。可惜殷雅伯隻知梳風小築有男妓名水長東,不知有劍蘭公子其人。”
李治再不多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低眉順眼的殷雅伯,半晌才說:“本王真不知該謝你,還是該怨你。”
殷雅伯聞言直起身來,苦笑道:“當日梳風小築你與他重見,長東已將心境袒露,可惜當局者迷,暗塵迷了殿下慧眼。”
“如雅伯所言。”李治依舊看定他:“你是旁觀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