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前一後奔了半個時辰才望見連綿半裏地的傲來大營，李風波拉住馬：“我於此等你一月，今日才得一見。”
    封無心心中早有疑慮，聞他此言愈發膽寒：“你來了多久？”想那李風波從傲來起兵就該有軍情彙報，這大營距玉門關如此之近，守關之將怎會整整一月絲毫沒有察覺。
    李風波卻說：“你如此聰明，隻怕早想到了。”回臉去望他：“李世民何許人物，怎容得下你驕狂。”
    “你們早談妥了？”縱然明白自己被唐皇賣了，卻依舊不死心：“我雖得李治寵愛並未僭越。”
    李風波歎息的看著他：“你真當太子後宮諸人都死了？你與李治若長此以往，隻怕後嗣凋零，大唐堪輿。”
    “原來如此。”跨下馬兒突然長嘶一聲立起前蹄，封無心正神思恍惚，居然掉下馬去。
    “別過來。”封無心窩在雪地裏大喊：“你若碰我一下……”卻不知自己到底該怎樣做，生生噎住了。
    李風波默默看著雪地裏滿臉悲涼的人：“無心為何總將我與小人混為一談。”
    “難道不是嗎？”封無心翻身躍起：“你與李世民暗中勾結，又將我視為何物？”
    “就算非要跟我爭這些。”李風波拉住封無心的馬匹：“也犯不著冰天雪地裏，隨我回營去。”
    望了一眼跟上來的數千騎兵，封無心泱泱爬上馬背：“你有了慕容楓還不知足？”先見慕容楓又知李風波到來，封無心早猜個十之八九。
    “不可同日而語。”李風波並不驚訝他能看破：“與你相較相去甚遠。”
    “我陪你兩日。”封無心若為沉吟：“你放我回去，可好？”
    李風波回臉望著他：“我以為你今夜會鬧個天翻地覆，卻不料……”
    “你待我不薄。”封無心冷言打斷他：“兩日後封某再不欠你任何。”突然邪邪的笑了：“你長得這般好，我也占著便宜，不是嗎？”
    “嗬——”李風波被頂得無言以對，隻得汕汕冷笑：“嘿嘿——”
    雪早已止了，寒風中揪心靜契愈發冷了身體涼透人心。鼻尖仍舊浮動著愛人鮮血氣味，無邊蒼涼與乏力象皮鞭加身，疼得人一抽接著一抽。
    愛人不會死，他心裏清楚。因為曆史注定李治會登基為帝。但是這個空間他不敢賭，不敢拿李治的命去賭。封無心默默站在綿延營帳之中，時而陷入無邊黑暗，時而清醒過來。
    他不能言，卻仍能聽見周遭聲息。軍士們巡營踏雪的聲音，身邊隨扈低聲下氣的詢問，他都能聽見，卻不能言。
    慢慢的周遭一切都靜默下去，身邊再無人打攪。短暫而清醒的思路裏，他居然想到了黑白無常，那鐵麵無情的地獄使者會不會念及自己真情，放李治一條生路，抑或放自己一條生路。
    就這樣模糊著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有一會，反正他自己不清楚。封無心察覺臉上一點冰涼，伸手一碰居然是淚水凝霜。堪堪捏在指尖，恍惚的說了：“會過去的，對嗎？”
    四周依然無聲，封無心緩緩走進那豪華溫暖的帳篷，緩緩脫去一身血衣，踏進香湯浴水之間，將自己藏了起來。
    不用睜眼去看，他心裏非常清明，此時某人正坐著某處死死盯著自己。
    象在苟延殘喘，封無心將頭死死頂著某處，拚命的喘息：李治你要活著，我也要活著。猛一仰臉將一頭卷發甩成水雨，陡然斷喝：“拿衣裳來。”
    “你果然準備得萬全。”看著身上喜歡的式樣：“就這般篤定我會來。”
    李風波半眯著眼望他：“不，單純想備些。”
    驅趕走下人，自己將頭發束個馬尾：“你給我穿這麼整齊如何睡覺？”
    “嗬嗬。”李風波笑：“先陪我吃飯。”就板過他的身體：“不急。”率先掀開一邊簾子去到旁邊大帳。
    封無心努力猜測會麵對的一切狀況，下意識扯了幾把衣裳，終於還是跟去了。
    “你不吃？”李風波先將自己喂飽再看他：“怕我下毒？”
    “是的。”封無心承認：“你會下毒嗎？”
    李風波放下碗箸，為他斟滿一杯：“我不想逼你。”
    封無心猛將臉扭到一旁：“沒必要用這個催情，我既答應陪你。”
    “喝？還是不喝？”李風波將酒杯猛頂到他嘴唇上：“我不想摟著毫無情趣之人。”
    封無心死死盯著看了一陣，猛奪過酒壺對著嘴一氣猛灌：“夠了沒？”將酒壺摜到地上：“夠了沒？”
    酒既下肚再無忌諱，封無心將桌上山珍海味胡亂塞了一肚子：“我問你，夠了沒有？”
    “我想要你，何須下藥？”李風波出手如電點住封無心幾處穴位，一把將他抱住：“原本想與你好好說話，你卻依舊視我為小人。”
    將人甩進榻裏：“既如此，我何必忍的這般辛苦？”
    “李風波，若我誤會了你。”封無心冷著臉喊：“那便解開穴道，我不想被人強迫。”
    “來不及了。”李風波撕開他的衣裳：“我李風波今天偏強要了你。”將手中破衫丟開，一腳已邁進榻去。
    “放手——”封無心心驚肉跳大叫一聲：“我心中有你。”
    “什麼？”李風波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心中有誰？”居然停了動作，單腳邁在榻上皺緊了眉頭。
    “你！”封無心一字字說：“我心中有你，風波。”
    “胡說！”雖然不相信，卻將手托在膝蓋上，逼視一臉惶恐的封無心：“如何有我？”
    “大火起時。”封無心吸一口氣，心想死就死吧：“我親見你幾次三番欲衝進火海救我，那一刻我心中便有你了。”
    李風波眼睛眨了幾下，驚喜一閃即逝：“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