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大亮，了解到事情嚴重性的韓時不敢到處亂跑了，乖乖待在夜生身邊跟他一起走到了割草的地方。
    夜生把背簍放下，左手抓著一把草，用鐮刀一刀割下，看起來似乎很輕鬆的樣子。
    多看了幾次，韓時便對夜生幹的這活有了點興趣。
    “讓我來試試唄。”
    夜生頗為難地看看他的細胳膊細腿，“還是我來吧，你沒幹過這活，不知道怎麼割。”
    韓時刷一下站起來，“我都看了那麼久了，不就是抓一把草割下來就行了嗎，來來來，讓我來，你一邊歇著去。”
    拗不過心血來潮的韓時，夜生隻好把鐮刀給了他，蹲在一邊看著他。
    韓時學著夜生的模樣用左手抓了一大把草，使勁地用鐮刀一割……
    沒割斷……
    一定是我用力不夠，再來……
    還是沒割斷……
    韓時麵子有點掛不住了，明明看夜生割草那麼輕鬆，為什麼自己來就不行了？
    “你用鐮刀勾著草再用力。”夜生好像看出來了他的狀況有點窘，好心提醒。
    “呸。”韓時學者電視機的農民往自己手上吐了口唾沫，又拿起鐮刀，勾著草束再用力。
    掌握到技巧的韓時對割草這活起了興趣，割到興起還嚎了一嗓子——
    “給我一片白雲一朵潔白的想象
    給我一陣清風吹開百花香
    給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場
    給我一個眼神熱辣滾燙
    割豬菜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被他飄逸的唱法給逗樂了的夜生笑得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韓時看他笑得誇張，還衝他揚了揚下頜，“我唱得好吧？”
    夜生笑著猛點頭。
    “本來我是想去參加超級女聲的。”
    上電視？夜生的眼睛一亮，“那為什麼不去了呢？可以上電視啊。”
    “因為我是個男的。”
    夜生覺得跟思維不是同一維度的人溝通真難，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維跳躍。
    “夜生，你家蚊子多不多啊？”
    剛剛那個話題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回答，韓時又拋出了下一個問題，夜生隻得跟上他的速度進入下一個話題——
    “不多。”
    “那我今晚去你家睡吧，你看，癢死了，”韓時撩起衣服給他看自己背上的一大片像小饅頭似的疙瘩，“我奶奶家有豬，蚊子多，再這樣幾天我的血都會被吸幹。”
    因為生長在城市，韓時極少接觸陽光，背上白皙的皮膚被他抓出一道又一道的紅色抓痕，看上去格外嚇人。
    “黃婆婆每年都泡很多橙子花酒的，跟花露水效果一樣的，你別那麼死命地抓，回去擦擦就好了。”
    原來奶奶還自製花露水？
    夜生從他手裏取出鐮刀，叫韓時去休息。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夜生已經割了滿滿一背簍的草，他背起那背簍時韓時都忍不住為他擔心，那麼大個背簍壓在身上，不會壓出什麼問題吧？
    “你可真是個好人。”
    韓時突然這樣對夜生說。
    十三歲的夜生就這樣被韓時發了好人卡，不過那時候，也不流行給好人發卡。
    知道夜生不明白他的意思，韓時解釋道，“我奶奶閃了腰你就自動包下了割草的活，還幫著燒火做飯，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黃婆婆對我也挺好的，每天做飯給我吃。”
    韓時的內心就嗬嗬了，要不是你父母給奶奶錢讓你去我奶奶家吃飯，你看她管不管你？
    自己的奶奶是個什麼樣，韓時在媽媽無數次跟別的阿姨聊天時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從來沒有用自己的目光去認真打量過這個在農村裏生活了一輩子，渾身是泥土腥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