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攀住蔣弈寬實的肩膀，我腳底一蹬，猛地躥上他的背。
    砸下去的力道並未撼動蔣弈半分，倒像是刻意縱容我的小惡劣，他的手掌牢牢托住我的大腿根，不急不緩地往上顛了顛。
    “客官，坐好了？”揚起下巴，蔣弈嘴邊擎出一道邪味的紋路，回過頭來時，黑瞳裏卻是滿滿的寵溺。
    我把手肘架在他肩頭，揪住他的耳朵一聲輕笑：“駕！”
    有人說，適度的服軟能讓許多難題迎刃而解，我不是不知道。
    我隻是，總找不到退一步的時機。
    如今想想，其實也沒有那麼艱難。
    蔣弈的後背穩厚如山，和楊譽的很像，那個絕對不會把我從背上摔下去的男人。
    可是最近夢中伏在楊譽背上的真實感越來越模糊，我忽然很害怕自己會就這麼把他的體溫淡忘。
    我怕自己再不能肆無忌憚的想起他。
    人總是矛盾的，我一邊告誡自己要像個男人一樣活著，又一邊唯恐失去支撐心髒的那股力量。
    唯恐丟失與楊譽共度的那段美好時光。
    “小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常常背我。”我把臉埋進臂彎，喃喃自語，口齒不清。
    蔣弈再次側過頭來，以親蹭作為應答。
    我聽著他有力的呼吸聲，攜著炙熱氣息籠罩在我頭頂上方，不知不覺陷入了半困倦的狀態，說出口的話，也充斥酣眠之意：“我喜歡這樣。蔣弈，我喜歡…是不是特別傻？……特不應該？”
    說完自己吃吃笑開，笑聲盤亙在肺裏，振得胸口一陣陣發疼。
    落花石階的盡頭是長長的瀝青路，黃花風鈴木和紫荊樹夾道相迎。
    蔣弈背著我忽然大步奔跑起來。
    我讓突如其來的顛簸嚇得一驚，下意識就緊緊摟住蔣弈的脖子，擔心一時不慎會叫自己摔個大跟頭。
    然而蔣弈腳下生風，絲毫不計較我的憂慮。
    耳旁風聲呼呼嘯過，刮得兩頰麻癢。眼瞅著一頓撒歡，鬧得兩人都呼哧帶喘，蔣弈好不容易停下腳步，吸氣聲還沒恢複暢順，又有再接再厲的勢頭。
    我連忙橫肘勒住他的喉頸，驚魂未定道：“發什麼瘋三更半夜的？”
    他喘著粗氣笑得猶不解恨：“要是擔心我把你摔下去，給我一句好話就夠了。”
    我：“……”
    扼住他喉頭的手臂，在片刻之後脫了力，心底瘋長的思念終於在一息間衝破閘門。
    我伏在他的頸窩，苦鹹的眼淚跟著嗆出了眼眶，嚅濕了他的衣領。
    刀槍不入的偽裝，在懂你的人的麵前會徹底失效。就好像假裝那人還在身邊，卻在回歸現實時痛徹心扉。
    “用不著活成他的樣子。就算你是你自己，我也不會鬆手。”蔣弈說。
    腳步緩緩，重新踏上歸途。
    落葉與枝椏在蔣弈走過的地方發出輕微的窸窣聲，背著我的這個後背，仍是那樣溫暖而厚實。
    隻是，該說的話，我想，我仍是說不出口罷。
    我：“蔣弈。”
    蔣弈：“嗯？”
    我：“你真討厭。”
    蔣弈朗聲大笑起來，然後扭頭一個親吻暖在我的眼角：“如果灌酒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不算犯罪，我今晚絕對幹了你。”
    我將餘下的淚水一點點蹭在他的脖子上，不明所以的低聲問道：“什麼？”
    蔣弈的視線斜切過墜滿繁星的天空，略顯悵然的聲音輕緩得好似一陣晚風。
    “把你灌醉，好聽聽你心裏藏著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