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清流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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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雖不及安府富貴,但作為四大家族之一,又是皇親貴族,徐府宅邸亦是氣派非常,氣派之餘,布局間更多的則是文人墨客的清高脫俗的投影,一磚一瓦淡雅脫俗,風骨自成。
徐府後院有一處湖泊,湖水幹淨清澈,魚蝦肥美,吸引了許多鶴前來居住,徐清流將二人帶到了湖心亭上,此處可將湖周景色盡覽,亦是幼年時安翾飛與徐清流常來之地。
安翾飛甚是愛鶴那超然獨立於世的姿態,安老爺壽辰時,他送的賀禮亦是他親筆所畫仙鶴圖,今日見這幾隻體態纖美的鶴,他更是一時癡迷無比,身旁何時來了小廝他毫無所覺,直到腿上突然傳來一陣燙意,這才從癡迷中國回神,聽見小廝慌忙的認錯:“公子贖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隻是一時手滑,請公子贖罪。”
原來那小廝手滑,將茶水打翻,安翾飛的衣衫濕了大片,徐清流連忙起身查看。
“翾飛,你可有燙到?”
見到安翾飛衣衫濕了大片,那小廝還在連連認錯,徐清流便低聲喝道:“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木安歌也眉頭緊蹙,有些擔憂的看著安翾飛,安翾飛見他神色擔憂,連忙灑脫的揮了揮手,“我無事,清流你也別怪這小廝了。”
徐清流這才鬆了口氣似的說:“沒有燙到便好,如今雖不如前幾日冷了,可到底還是馬虎不得,你先去我房中換件衣衫吧,免得著涼。”
“好吧,那我去去就來,安歌你等著我。”
聽他這般說,木安歌有些好笑的說:“你自去吧,我還能走了不成。”
安翾飛嘿嘿傻笑兩聲,這才跟著小廝去了,亭中便之剩下木安歌與徐清流兩人,亭子裏寂靜無聲,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徐清流執起圓桌上的青瓷茶壺,動作優雅的給木安歌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待他放下茶壺,便舉杯對木安歌說:“木公子,之前在安府清流失態,隻因翾飛自小便是我唯一的友人,我唯恐有人心思不正,利用了他,這才說出那番冒犯之語,如今清流已知那是誤會,便茶代酒,向公子賠罪,公子若願意原諒清流,便請喝了這杯茶吧。”說罷,便定定的望著木安歌,仿佛木安歌若是不喝,他便一直舉著似的。
“徐公子不必如此,之前我已說不在意,若是喝了這杯茶能讓公子安心,安歌便卻之不恭了,請。”木安歌神態平和,舉杯遙向徐清流微微一舉,便將杯中茶水喝盡了。
徐清流此時也作飲茶之勢,眼睛卻直直的盯著木安歌,直到確定木安歌喝完了整杯茶,他的嘴角劃過一抹冷笑,又迅速隱去,他自然的放下了手中杯盞,茶杯蓋著,杯中是何情況不得而知。
徐清流又給木安歌倒了一杯茶,兩人之間的不愉快仿佛真隨著那杯茶而消失了似的互相交談起來。清流乃是書香世家,談吐不凡,而木安歌亦是見識廣闊,淡泊優雅,兩人倒是相談甚歡。
徐清流神色淡淡的望著湖中的鶴,目光深淵悠長,有些出神,似是陷入了回憶,徐徐緩緩的說道:“翾飛最喜歡鶴,幼時他憐我體弱,趣味寡淡,便時常來徐府陪我,這湖便是我們常來之地,那時隻有我和他兩人,不要小廝跟著,就在這湖邊分享著彼此的秘密和煩惱。”說道此處,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笑出了聲,隨即便繼續追憶。
“有一日,湖中突然就來了鶴,可把翾飛高興壞了,見那鶴隔的近,翾飛便想去摸摸它,那隻鶴倒是個不怕人的,也不逃,就那麼站著,翾飛一激動,沒注意到腳下,便落到了水裏,我當時來不及做他想,隻知道要去拉他,沒想到在他拚命掙紮之下,我也掉入水中,那時也是這般早春天氣,湖水寒冷刺骨,我與翾飛兩人在水中緊緊抱著彼此,仿佛是彼此的救命稻草般,直到小廝聽見呼聲跑來,這才得救。翾飛身子強健,喝了碗薑湯暖後便無大礙了,而我則高燒不止,昏迷不醒,翾飛任爹娘如何安慰勸說,都不肯離開我身邊,一直守著我,守了我整整兩日兩夜,我這才挺過來,隻是身子比以往更加虛弱,自那以後,翾飛待我便更是溫柔細致,尤其緊張我的身子。”說到此處,徐清流像是陷入了回憶般,久久不語。
木安歌聽他說他與安翾飛的童年相守,心中卻是羨慕不已,他從來都是獨自一人,從不知何為陪伴、何為疼惜,直到遇見安翾飛,他才體會到這些溫暖的感覺,每每思及平日相處,胸口總是被一股暖意捂著。
“翾飛他是個善良溫暖的人,能與他相識,亦是安歌之幸。”
“是啊,他的溫柔善良曾一度是我活下來的唯一支撐,我以為,他會一直如此待我,直到遇見木公子,這一切就變了,他再沒有來看過我,若不是今日壽宴,我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與他重遊舊地。”
聽他這番好似埋怨的話,木安歌不知該作何回答,隻得沉默不語。
安翾飛自與他相識以來的確未曾去過徐府,可聽他這般說道,卻好似皆是因為他木安歌似的。他心中並不同意徐清流的這番話,卻不願與他爭辯,心中罕見的有些急躁,他覺得喉嚨有些幹,便端起了茶盞,慢條斯理的飲茶,直到茶飲盡了,方才覺得好些。
徐清流見他這般,動作隨意地又給木安歌續了杯茶,木安歌道了聲謝,複又端著茶盞淺飲,不知今日緣何這般渴,身體裏也甚是怪異,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似的,他緩緩喝著茶,想壓住這團火,卻仿佛是火上澆油,越燒越旺,真是怪了……
徐清流見他喝了好幾杯茶,淡漠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滿眼得逞之色。
木安歌體溫向來有些偏低,鮮少出汗,今日卻是一反常態,他此時胸口劇烈的起伏,裏衫更是早已濕透,白皙飽滿的額頭早已滲滿汗水,細滑如玉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硬挺的鼻尖上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徐清流見了,忙做焦急的問道:“木公子可是身子不適,怎的出這麼多的汗,安康,快去請大夫!”
“不必,”木安歌連忙拉住他,“多謝徐公子關心,我無事,許是之前在宴上飲了酒,如今有些後勁上湧,想來休息一下便無事了,勞煩徐公子向翾飛說一聲,我先回安府了。”
見他要走,徐清流連忙扶著他,狀似關懷的說道:“你這般模樣如何走得了,你若不願讓大夫診治,便隨我去客房歇息,待翾飛回府時,你們在一同回府如何?”
木安歌此時身體異常難受,像是身體裏有無數螞蟻在爬,他想撓卻無處下手,此般折磨下,他也不欲與徐清流做多爭辯,便同意了他的建議。
“安康,你帶木公子去歇息吧。”徐清流用眼神示意了安康一眼,便將已經有些站不穩的木安歌交到他手上,安康低著頭回了聲是,迅速的帶著木安歌往偏廳走去。
徐府乃是延東西走向而建,宛如一條長龍遊行在這綿延山間,湖中亭處在最西邊,而徐清流的住所卻在最東邊,安翾飛去徐清流房中換上了一件徐清流的白色長袍,兩人身高相差無幾,他穿著倒也合身,同樣的長袍穿在那徐清流身上,襯得他儒雅溫和,穿在安翾飛身上卻是幹勁利落,英俊不凡。待他換好衣衫後,便片刻不停的往湖中亭走去,途中還遇見幾位世家叔伯,領著自家女兒與安翾飛引見交談,幾番言語皆欲促成二人好事,安翾飛心中雖不耐煩,到底也還是耐著性子幾番交談之後,便稱有事,急忙告辭,一來一回間便耗費了大半個時辰。
安翾飛緊趕慢趕,生怕木安歌等得久了,氣喘籲籲的終於到了湖心亭,卻見隻有徐清流一人獨坐於亭中,慢條斯理的飲著茶,便問道:“清流,怎隻有你一人在此,安歌呢?”
徐清流見他呼吸不穩,便給他到了杯茶遞給他,這茶顯然已非先前那壺,隻是安翾飛一向粗枝大葉,這等細節他自然發現不了。
“木公子見你遲遲未歸便去找你了,我同他說你很快就回,他卻執意要去找你,我也不知他為何這般,莫不是他心裏還是怪我之前的那番話……”
安翾飛聽見木安歌這般執意去尋他,心裏樂壞了,根本聽不進徐清流後麵的充滿暗示的話語,他此刻滿腦都是木安歌執意要去尋他的模樣,心裏美滋滋的想:安歌也真是的,片刻都離不得我,真是,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啊,既然如此,日後我隻有去哪兒都將他帶在身邊了,免得他胡思亂想。
徐清流見安翾飛美成那副德行,纖細羸弱的手指死死捏著手中的茶杯,原本便是蒼白的手指此刻更是如同枯骨般可怖,他心中充滿惡意的想:你這般高興,滿心就隻裝得下他,待你見到他與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之時又會如何,一想到安翾飛若是見到那木安歌與上官齊銳抱在一起時的表情,徐清流的心中有種扭曲的暢快……
安翾飛此刻心裏美得沒邊,一想到安歌這樣黏他,臉上的笑就止都止不住,一臉燦爛。他此時迫切的想見木安歌,想時時刻刻都與他一起,他將杯中的茶一口幹了,轉身對徐清流說道:“我們回去找安歌吧,免得他找不到我著急。”說完背對著徐清流又好似萬分無奈地搖頭笑說“真拿他沒辦法。”
徐清流此時早已沒了先前在宴席上的那般活力,反而周身都有股壓抑的氣息,仿佛隨時都能爆發,聲音也比以往低沉深幽。
“好啊,我們一同去找你的安歌,他見了你必定十分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