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掛著令人生厭的笑容的魔法師伸手過來，強行將他的臉扳了過來，“你對那個人類太好了！R市可和你之前任職過的地方不一樣，如果你有弱點就會被他們發現，你就會受傷，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又不是我的老婆，你怎麼變得越來越囉嗦了？”白諾撇著嘴巴說道。
    “如果我是個女人，你能娶到我也算是你的福氣！”他今天似乎是匆忙趕過來的，頭發還亂蓬蓬的，下巴上麵都是胡茬，“我最近總是會夢到以前的事情……那個時候你還是你自己的模樣，比現在這個肉體要高一些，皮膚也要黑一些，但是五官都一樣很漂亮，總是用那雙大眼睛瞪著我，讓我以為我又做錯了什麼事情。”
    雖然早就知道他是一個念舊的人，但是這麼直接地對他提起這些還是第一次，白諾坐到了他身邊，沙發還有些潮濕，他揮了揮手讓窗子自己打開來，好讓整個房間裏的空氣能夠流通起來。
    “我很久不做夢了……但是前不久也夢到了過去的事情，現在看來都是那麼遙遠了，就算夢到了也覺得沒有真實感。”
    薩雷恩用手捂住了臉，他的手指有些許的變形，恐怕是因為魔法的研究和各種藥草的腐蝕。他會這樣示弱很是反常，白諾摸了摸他的頭，感覺得到他在微微顫抖著。
    活得太久了，他們都快要忘記了“恐懼”這種情感。
    “我覺得我能夠作為人類存活三百年已經是個奇跡了，可能大限將至了，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其實他不需要薩雷恩的陪伴，但是這樣的話如果說出口似乎太過分了，他張開嘴之後就改了口，“如果真的是那樣，你也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如果能夠得到解脫的話，對於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我還不想死！”他抓住了白諾的肩膀，指甲似乎要陷到自己的肉裏，“就是因為不想死！我才會去騙你進行那個魔法儀式的啊……”
    這也是第一次，他承認了自己撒過的謊言。
    “對於之前用過的身體的記憶，你還記得多少？比如說七十多年前，我也去幫過你，你也是這樣努力地趕我離開，都還記得嗎？”
    少年思考了一下，“隻有非常模糊的印象了，大部分記憶都被管理官消除了。”
    “也許這一世的事情你最後也不會記得太多了，哪怕你多麼努力完成你的分內工作，結果都是一樣的。”
    白諾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去想象那樣的事情，薩雷恩也識相地鬆開了手，仰頭倒了下去，用非常疲憊的聲音說道：“而且我都說自己要死了，你這個不體貼的家夥，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說點什麼安慰我的話嗎？昨天你還居然懷疑我，真是令我傷心……你要是能把對於人類的那份溫柔分給我一點，我就會很滿足。”果然他是因為那件事受傷了，白諾扭過臉不敢看他，“對於我來說，沒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了，白諾，你明白嗎？我們是經曆過相同時代的人啊，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和我能夠分享著同樣的記憶了，難道比起人類來說，我不應該更加重要一些嗎？”
    這個家夥莫名其妙地在說些什麼，白諾皺起了眉頭，加重了語氣強調著，“別說這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我們確實是朋友，甚至可以說是兄弟，但是我現在是死神，你可別忘了這一點。”
    薩雷恩咧著嘴笑了一下，他的眼瞳黑得有些嚇人，“這句話我還給你，你是死神，你別忘了這件事……”
    他用右手的食指戳了戳白諾心髒的位置，很痛。
    “我知道那個家夥長得很像老師，但是他並不是他，你要想清楚。”薩雷恩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
    “你就是為了向我抱怨和說教才來這裏的嗎？”
    “當然不是！”他恢複了往常的樣子，起身走到了羅德貼在牆上的地圖前，他點了一下城市的東南角，“我是想來告訴你，有一夥吸血鬼獵人進入到R市了，在他們惹出什麼麻煩之前趕走他們比較好，或者你可以交給我，我替你去處理。”
    “那件事的話就不需要你擔心了，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男人做了一個戲劇裏的誇張動作，示意一切都聽白諾的安排。
    在他的身影變得透明之前，白諾出聲叫住了他，“薩雷恩！你不會死的，我以死神之名向你保證。”
    對方微笑著，歪著頭詢問道：“你會保護我嗎？”
    然而死神沒有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