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麵的白諾像是等待自己一樣停下了腳步，微微側著身體，看了自己一眼又馬上扭了回去。
    他剛好現在一盞路燈下，就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樣子。
    那個時候羅德以為他是天使……但是到了今天他再次看到這樣相似的場景依舊還會那麼想。不論他是死神還是其他的什麼，或許他就是上帝派來陪伴自己的那個人。
    “你走那麼慢，就不擔心會錯過末班車嗎？”
    “是你走得太快了好嗎？”羅德苦笑著抱怨道，“這樣下去一回家你就又要喊餓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年輕的身體需要的能量就是多，而且新陳代謝也要比你快一些。”他似乎很引以為傲，雖然他的身高看上去不應該需要太多的能量才多。
    羅德姑且還是在心裏記下了，明天要出門再多買些食物回來，水果之類的平時他都舍不得吃的東西，也應該為“還在長身體的死神大人”準備一點才好。
    他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再一次扭過了頭，“你的那把手槍，我在來這邊找你之前，幫你做了些改動。明天開始，你隻要出門就帶上它吧，會有用處的。”
    “誒？你幫我加了什麼特別的魔法在上麵嗎？”
    對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那樣吧。”
    真是不知道該誇他可靠還是……
    白諾和自己並肩繼續向前走，但是卻始終和自己保持著微妙的距離。羅德實在是想象不到他的靈魂依附在一個老男人身上時的樣子，用上自己全部的想象力都幻想不出來。在他眼前的隻有這樣一副年輕的肉體，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那雙在夜晚依舊隱隱閃著光的貓一樣的眼睛。頭腦好像是不受控製了一般，羅德突然問道。
    “你有一天也會戀愛吧？”
    “什麼？”
    他尷尬地笑了笑，“我是說，你都得到了這麼令人羨慕的一副樣貌，而且你和普通的人類一樣會變老，因為你是靠泰勒剩下的壽命而活著不是嗎？R市漂亮的女孩有很多，你也可以享受一下戀愛的感覺，順便再結個婚，生個孩子什麼的。”
    其實羅德隻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白諾真的在認真的思考他說的話。
    “你所說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死神的語氣非常的肯定，“如果我結了婚，甚至生了孩子，恐怕有一天我就需要親手殺掉那個繼承了我血脈的孩子了。黑魔法會隨著血緣遺傳下去，沒有人能夠保證那個孩子長大了不會用它去做惡，我不能冒這個險。”
    “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你都做了三百多年的死神了，不無聊嗎？”
    少年搖了搖頭，半眯起了眼睛抬頭看向夜空，R市夜晚漂亮的星空也算是小有名氣，但是現在羅德的視線離不開眼前的這個人。
    “一直以來我過的都是屬於別人的人生，所以沒太想過會不會無聊。”
    他的神情隨著他說出口的這句話變得黯淡了，那種寂寞是羅德無法體會得到的，所以他也不想裝作理解去說些什麼試圖寬慰他的話。白諾一定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堅強。
    羅德的右手抬了起來，想要輕輕撫摸他的腦袋，但是手卻停在了半空中，最後又重新收了回去。
    絕對不能讓自己習慣這種陪伴的感覺，羅德擔心自己會上癮。人過了三十歲之後，就失去了心裏很多充滿了熱情的部分，相應的，那些曾經的熱情變成了各種顧慮，以及對生活的不信任。白諾有一天還是會離開的，他的背後有一雙自己看不到的翅膀，他能夠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因為他不是人類，羅德在心裏反複提醒自己，他不是人類。
    “那一見鍾情呢？這三百多年來你就沒有什麼一見鍾情的對象嗎？”
    白諾好像已經厭倦了自己對他感情生活的追問，看著遠處的車燈嘟囔了一句，“車來了。”
    果然太過羅嗦的男人很惹人討厭啊，偵探有些鬱悶地揉了揉自己的短發，但是那個少年卻扭過頭衝自己微笑著，那笑容裏麵究竟有什麼含義羅德猜不出來，但是他卻聽清了那個時候他說的話，像是在警告羅德，也像是在關心他——
    “你可別喜歡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