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兮發現不對勁，想鑽回聶一的劍裏，已經來不及。
    門開著。
    慕成歌淩厲的目光掃視著房裏的每個人，最後落到梁辰兮身上。
    梁辰兮一時無措，倒是聶一最快反應過來，向床快走兩步，把他擋在身後：“你竟沒昏睡，真不簡單。”
    慕成歌冷笑一聲：“你在房間鬼鬼祟祟，真當我沒察覺嗎？”
    “早知道我就直接打暈你，省的耍那些花樣。”聶一笑笑，毫無羞愧之意。
    “未免太小看我了。”
    “就算知道，你又能怎樣？”聶一笑得很燦爛。
    “梁家莊的事，還輪不到妖孽在旁指手畫腳。”慕成歌冷聲道。
    聶一笑得更開心了：“隻可惜，這隻妖怪就好管閑事，不管也管了。”
    “師兄。”梁雲兮深呼吸了一下，“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再遮掩什麼，你，怎麼打算？”
    “雲兒……”聽著梁雲兮不帶任何情感的語調，慕成歌心裏很是難受。可是這樣是天理不容的呀！理智這麼對他說，雲兒是太愛辰兮，聶一郎在旁邊推波助瀾雲兒才會犯錯的，對，就是這樣！都是聶一郎的錯！
    “雲兒，跟我回去，我會向師父說明一切，替你求情，你隻是一時糊塗。師父他們會原諒你的。”慕成歌沉聲道。
    “小辰呢？”
    “……師父他們會做出最好的決定。”
    “最好的決定？”梁雲兮的聲音有些顫抖，“師兄，你可知道，梁家莊知道小辰這個樣子，一定不會留情的。”
    “姐姐，要不……”梁辰兮聲音低低的，他不願意看到最敬佩的大師兄跟最愛的姐姐吵起來，他不願意看到他們那麼為難。
    “不！”她一下子摟住梁辰兮，“不！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雲兒，你怎麼糊塗了？”慕成歌想衝進房間拉她，卻被聶一擋住。
    梁雲兮抱得更緊了：“我失去過小辰一次了，我不能再沒有他。”
    “可是辰兮他已經死了，死了！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了，這個世界也不會容他存在的！”
    “嗬！”聶一打岔，“在你們除妖師眼裏，妖魔也是不應該存在的，我照樣活得好好。”
    “雲兒，聽話，你真的不能錯了！”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梁雲兮低聲喃喃，猛地抬頭看著慕成歌，眼睛亮亮的，“你當做不知道不就好了？”
    什、什麼？慕成歌愕然。
    “我真笨。”梁雲兮笑了一下，鬆開梁辰兮，走到慕成歌麵前，“你當做不知道，不告訴爹爹他們不就可以了嗎？”
    “這……”
    梁雲兮拉起他的手：“從小到大，你都是最疼我的一個人。是不是？”
    “我對你怎樣你是知道的。”慕成歌不習慣她突然間的親昵，別開了臉。
    “那麼，就當做沒發生過，放過小辰，好嗎？”
    這、怎麼可能？！
    “我已經失去小辰一次了，我不能再一次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我。”梁雲兮笑著，滿懷希望地看著他，“師兄，你就幫幫我，幫我一次……沒有小辰我也活不下去的了……”
    慕成歌渾身一顫，神色隨即黯淡下去。
    他想起來那一次，他跟著前輩們去消滅霧妖，他見著雲兒在血泊裏坐著，抱著辰兮的屍身，眼眸沒有往日的神采。就像一個死去的人，生命都已經被抽了去。
    他瘋了似的衝上去搖晃她，她卻毫無反應。那一刻，他以為她真的死了，他發現，原來自己也會恐懼的。
    “師兄，你就幫幫我吧，能瞞多久是多久……我就求你這麼一次了……”女子苦苦哀求。
    良久，他說：“你跟我回去，我當這件事從未發生。但辰兮……絕不能回梁家莊。
    這該是姓慕的做出的最大讓步吧。聶一心想，眼尖的他突然瞥到小狐狸蹲坐著，盯著慕成歌的身影，若有所思。
    緩兵之計麼？
    “你讓我想一下。”梁雲兮心中一陣煩亂，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也好。”慕成歌說，“白明師弟前幾天就下山來辦事，現在應該還在帝都，我去看看他，一起回去是最好的。那之前你給我答複。”
    兩個人，兩隻妖，一縷劍魂。
    目標：賈府。
    聶一是死皮賴臉跟著的，慕成歌沒好氣道：“我們去除妖，你這隻妖怪湊什麼熱鬧。”
    某人厚顏無恥：“沒我什麼事？那我回我的妖怪窩了。”
    梁雲兮自然是不肯的，慕成歌也就由他去了。
    一路上，他們跟白明一樣，意識到帝都的異常冷清。
    怎麼回事？
    陰氣沉沉、毫無生機的賈府。果然有古怪。
    “原來朋兒是去梁家莊了，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得知賈有朋是去梁家莊搬救兵的賈老夫人不住拜著府上供奉著的觀音像，她的眼睛明顯是紅腫的，但她的臉笑得像花一樣。
    賈員外喜憂參半：“你們真的能抓到妖怪麼？”
    “閣下若信任在下，請將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慕成歌道，心裏卻打了個結。
    賈員外長歎，滿臉倦意。
    半個月前，賈府開始有東西作祟。起初隻是花花草草不合時地枯萎了，緊接著看院的幾隻狗被弄死了，腸子內髒灑得滿地都是，後院水井的水也不能再用了，每次打水上來，都會有那麼幾根長長的發絲。
    賈員外發覺到不對勁，這時候江大人和謝將軍過來找他，江府和謝家也出現這樣的狀況！偏偏這個時候，老管家變得癡癡傻傻，隻說“有鬼有鬼”，兒子也不知所蹤。
    他們怕了，找了一大群人護院，又請了一幫道士和尚做法。
    盡管如此，三個府裏還是有人不斷失蹤。就在前幾天，江大人被吊死在自家門口，身著嫁衣，雙眼圓瞪。
    令人更為毛骨悚然的是，屍檢時，在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江大人的後背有抓撓留下的鮮紅大字：以命抵命。
    賈員外和謝將軍都在場，嚇得魂不守舍，謝將軍當場就對知情人下緘口令。回去的途中，不知怎的，謝將軍的馬撒起瘋來，把他狠狠摔到地上。現在謝將軍都還起不了床……
    聽到這，聶一忍不住問了句：“你們怎麼確定那是妖物作祟，而不是有人搞鬼？”
    慕成歌白了他一眼，賈府妖氣衝天，明擺著的事還需要說明麼？
    聶一毫不示弱瞪回去，你以為誰都能察覺到有沒有妖氣？
    “這、這……”賈員外突然打了個寒顫，他快速看了下四周，壓低聲音道，“驗屍官說那像是貓爪，我看那抓痕，絕對不是人可以弄出來的。”
    “說不定是有人把他殺害後，丟進貓群裏？”聶一說著，自己也搖起頭來。這個推論明顯站不住腳，就算貓去抓撓屍體，它會抓撓出“以命抵命”這四個字？
    除非是貓妖。
    慕成歌他們顯然也想到這點，梁雲兮卻問起其他來：“賈府最近有沒有像我一樣裝束的人出現？”
    “一樣裝束的人？沒有。”賈員外肯定道，“除了官府的人就沒有人來過了，現在賈府出了這樣的事，還有誰敢過來拜訪？”
    “你再仔細想想。”
    賈員外很肯定地回答沒有這樣的人。
    那麼，白明到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