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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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庭院中,確實雜草叢生,門前的兩座石獅上因常年雨淋日曬,沒有打理而長滿了黑苔,門前的牌匾也倒落一半奄奄一息,似乎隻要風在稍微大點,他/它就會砸落在地上,兩扇紅漆大門也已經倒在地上,有著堅韌生命的青草在門中生長出來。
琉璃屋頂上,磚瓦不齊,草也有半身之高,荒蕪而淒涼,庭院之中更是慌亂無比,遠遠看去,整座宅院似乎被融進了荒草之中。
一個輕盈的腳步聲慢慢的走進,來人一身白色素衣,身披白色披風,披風的帽子蓋在頭上,看不清來人是誰。
但他的步伐卻是非常的輕盈,走路的感覺讓人覺得毫不吃力,甚至覺得他走路是飄著的,像鬼!
那人在大門前停住了腳步,伸手將頭上的帽子脫下,露出光滑圓潤的腦袋,那人長得非常美麗,似女子又非女子,看著很柔弱,卻也有著男子的剛韌,高挺的鼻梁,姣好的朱唇,以及他那雙攝人心魂的琉璃眼眸,琥珀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的哀愁。
看著牌匾上‘花府’的兩字,輕聲道:“無心•••我回來了。”
不過兩年而已,這裏竟然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物是人非,這裏是他曾經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有歡樂有愛,最後,也有悲傷。
兩年前離去,如今再度回來,熟悉的環境勾起了往日的情形,秀眉輕蹙。
穆然,琉璃眸上暈染上水霧,顫動的眼眸中卻出現了一張臉,那俊美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眼底閃過驚訝,朱唇微啟,熱淚劃過臉頰,衝洗眼眸中的朦朧讓他看清了映在眼中的臉,伸出手,喚著自己摯愛的名字:“無心•••”
他的手白嫩修長,手指非常漂亮,指尖觸碰到他想要觸碰的人,剛剛碰到,他就用力的捉住了。
那人一直對著他微笑,轉眼,便消失在他的眼中。
“別!”看著消失的人,一下子就衝上前,欲要將那人抱住,卻已經來不及了,在他上前一步的時候,那人就消失了。
舍葉愣愣的在原地看著,伸出的手良久方才收回,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他知道,他是自己的幻覺。
收起自己的心,步入庭院之中,白靴剛走入,便有一葉泛黃的楓葉落在他的腳邊。
彎腰拾起,往日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抬首看著泛黃的楓樹,這是他最喜歡的楓樹,是當初花無心專門為他而種的,這裏有,後院裏有,房間的門前也有,一到秋天,整個宅院都是一片火紅,很美麗。
當時他隻是說喜歡楓樹紅,第二天,花無心便命家中的仆人在家中各個地方都種了一些,為的,就是讓他時時都能見到楓葉,而每當楓樹落紅時,花無心總會陪自己在樹下閑坐,談天,吹簫。
花無心,是這花府唯一的繼承者,他俊美儒雅,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但是,他天生是瞎子,從出生就一直都看不見任何東西,他從未見過舍葉的美麗,也沒見過楓葉的豔紅。
舍葉曾經替他感到惋惜,而花無心卻說,眼睛見到的,或許很美好,但是,用心去感受到的,那才是最真的美。在花無心的心中,舍葉永遠都是最美的吧,在他的心中,楓葉的紅一定比現實中更加的美麗吧。
他的世界是黑暗的,但是,他的心卻滿是色彩,他能感受到別人感受不到的東西,能聽見常人聽不見的東西。
他溫柔如春風,沐浴著舍葉的心,讓他一度為他傾心,到最後,兩人跪天拜地,同祈神明,許下一生一世,成為夫妻。
而舍葉手上的紅繩子,便是成親當天,花無心親自為他帶上的,是他們兩關係的象征,是承諾,也是愛的見證。
慢慢的往後院裏走去,荒廢的景象,不斷的浮現著往日的熟悉,心中的景象不斷浮現在腦海,他在這裏,與花無心度過了他生命中最重要及最開心的五年。
本以為能一直一直這樣生活下去,然而在兩年前的一天,花無心竟然給他下了迷藥,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確實滿目蒼夷,遍地血跡。
而花無心,也躺在血泊之中,當時他瘋了一般的抱著花無心,撕心裂肺的喊著他的名字,而他,卻依舊沒有再應他半句。
後來他知道,是有人想要謀奪花家的傳家之寶-----離鉉劍。
傳聞說,離鉉劍是一把絕世寶劍,得劍者必定能一統武林,成為武林霸主,很多人都想得到它,但也害怕它的威力,遲遲不敢動手。
可是後來,他們不知道在哪裏得來的消息,花家現在的主人花無心根本就不會武功,所以,江湖的一些人密謀集結了八十六號人,連夜殺向花家,就是想奪走離鉉劍。
花家從五十年前就已經不問江湖恩怨,更是少與江湖中人往來,來到花無心這一代就更加了,花無心本性善良無比,因為眼睛的原因,他從未習武,所以,他不會武功,為了保住離鉉劍,花無心的爹爹沒有告訴任何人無心不會武功的事情。
後來,花家基本上已經隔絕江湖,就是怕有一天大家知道了無心的秘密,怕他惹來殺身之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兩年前,花無心的秘密終究暴露,引來了無數心懷不軌的人,激引了他們罪惡的靈魂,死亡也一步步的逼近花無心。
花無心知道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保護舍葉!所以,他沒有讓舍葉知道任何事情,而是選擇將他迷暈,藏在枯井之中。
那一晚,花家滅門,全家上下近兩百多的人口,無一幸免,全死在了那八十六號人的手下。
舍葉一下子就瘋了,跑到蘭迦寺想求解脫,無心留下了一封信,不能報仇,不能怨恨,一個人好好的生活,不然,他死不瞑目。
而舍葉在蘭迦寺的櫻花樹下,一坐就坐了兩年,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愛無心,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即便他的執念讓櫻花開花,他還是選擇為花家討公道,為花無心報仇!
一直都一口周邊長滿雜草的枯井前,舍葉停住了腳步,輕輕在地上踏了一步,就飛落到枯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