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行駛在山間綠道之中。
    車內，男人坐在後座的右邊，低頭，指節分明的手指滑動某牌手機的屏幕，覽閱著公司裏發來的文件。看了幾眼又把目光轉向車窗外，看著路邊樹影婆娑，然後又把目光拖回手機屏幕上，繼續擼文件。
    今天是特意過來視察，所以男人也就沒有穿正裝，沒有領帶，一身休閑服包裹著男人修長的身體，頭發也很隨意，男人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方先生，累了就歇會吧。”相反，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楚僑卻是西裝革履，通身是黑，頭發也是梳得一絲不苟，單片眼鏡放射出的光芒帶著一點點誘人的禁欲，深沉的低音炮好聽得可以誘、奸人的耳朵。
    男人隨即把手機丟到後座的另一邊，仿佛他剛剛的一切不耐煩的行為都是在等楚僑的一句話。
    男人背靠後座沙發閉目懶了會，後睜開眼，借後視鏡打量著駕駛座上的楚僑，這一絲不苟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成天冷冰冰凶巴巴的也不難怪沒人敢喜歡他。不過之前給他的任務裏他的表現倒讓他看到自家助理的另一麵。
    “楚僑，你說那隻小綿羊要看到你今天的模樣會不會很驚異，這鄰家大哥忽然變成禁欲大叔，你說他會不會有被騙了的感覺？”男人惡趣味著，這麼想著，男人又拿起手機，刷了起來。
    楚僑借著後視鏡，看到車後麵玩心大起的自家老板，他還是默默開車就好了。
    約莫個一個月前，就在這座山的一條山澗裏救了一個服飾怪異的少年。少年模樣姣好，頭發烏黑順長，身材比例也是極佳，哪怕當時身上汙穢，也看得出是個極品美人。男人是個徹徹底底資本家，做什麼事第一考慮的是利益，有了利益才有做事的動力，這相貌，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方先生，你是大老板，不是拉皮條的好麼？
    那時，男人細細的打量過少年，腦子裏計算著少年能給他帶來的利益——化妝品、洗護用品、奢侈品、雜誌封麵……
    少年的睫毛長而上翹，猶如一把可愛的小扇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眼瞼位置撒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男人可以想象這樣的眼睛是怎樣一雙美眸，這樣的眼眸輕眨，又會帶來怎樣的利益，男人似乎看到了一捆捆鈔票飛進自己的口袋。
    隻是，這個少年是從何處來，留著長發還穿著這樣的衣服，並且受了這麼重的傷。
    男人早在先前就計劃著那天回公司，走的時候少年還在手術中，男人帶走了少年的衣物，連底褲也不給少年剩下。正巧一個在國外做服裝設計師的兒時玩伴回國來找他，男人便把衣服給了他瞧瞧——
    “我說方大老板，方大總裁，你這癖好也太新奇了，什麼時候喜歡收集內褲了。還讓別人看。”
    “讓你瞧，你就瞧，那麼多廢話。”
    “是，是，當我多嘴了。”玩伴看了一下衣服，驚訝，“我說方信長，你這衣服哪來的？”
    “怎麼？”
    玩伴慢悠悠的道，“這衣服的樣式很是一般，就是電視劇裏山野村夫穿著的衣服。不過……”男人等的就是這個不過，“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找一個文物專家來看這件衣服，據我所知，這種布料的織法已經失傳好幾百年了。”
    失傳了……而且好幾百年……那個少年的身份果然不是一個失足落水的少年那麼簡單。
    在男人若有所思時，“信長，咱們打個商量唄。”看到這樣的衣服，這職業病就犯了，“你把這套衣服送我行不？不不，我跟你買，多少錢盡管開……”
    ……
    男人知道少年做手術被剃了光頭，便派楚僑去把少年的頭發拿了回來，做了DNA，讓人翻遍了所有的文庫，可都沒有一條是相符的……
    真有意思。
    男人還讓楚僑去試探少年，知道了他叫“mumian”，想來應該是“木棉”，隻是少年打錯了字變成了“木綿”，男人還壞心思的將錯就錯。借著楚僑這個中間人，男人一點點的了解少年——他是塊當演員的料。
    知道少年已經出院了，男人今天就過來劇組視察。看能不能偶遇一下那個少年……好吧，其實他主要就是去木綿的。
    轎車駛上山小——
    二胡聲音悠揚，時緩時急。
    樹下的少年一心投入於二胡的演奏之中，那雙眼如他所想般的好看，此時此刻應該有花瓣飄灑，應該有酒。
    這樣的少年就應該備受矚目，就應該在台上發光發熱。
    臉，有了，才藝，也有了，這還不擺出去，那就是浪費了。
    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眸猶如視、奸一般看著少年，或許是太過露骨，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手罷，樂停。
    抬眼。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