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甘眉頭緊鎖，額頭有細微的汗水，緊閉的雙眼想睜卻睜不開，又是一個冗長的夢。
    九五說道：“你哥哥剛跟我的時候可是納了投名狀，你還有沒有想說的？”
    阿左心口一疼，舊時上山當土匪，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和不背叛，就先隨便殺個人，將人頭獻上，表示自己也有人命在身，不會背叛。相當於大家都有案在身就不會向官府告密，而那個人頭就叫投名狀。
    阿左說道：“大哥有事盡管吩咐，我不會說話，但我會把事做好。”
    九五眯著眼，顯然不相信阿左的說辭，九五這人心思縝密，心狠手辣，嘴上說著相信阿左，其實早派人出調查阿左底細了，並不能因為是阿佑的弟弟而有一絲怠慢。
    八麵佛拍拍九五的肩膀笑道：“老弟別太嚴肅嘛，新來的慢慢熟悉規矩好多東西都得學，這樣吧，我正好有點事吩咐給老四，你要不介意讓阿左跟著一起去吧。”
    九五笑道：“這有什麼可介意的，大家都是兄弟嘛，那阿左就去好了。”
    阿左站在麵館前，靜靜地抽著煙，看著這一地廢墟，苦笑了一下，走進去彎著腰撥開一個個炭黑的木頭，焦味和被水衝滅火木頭的腐味兒熏得人頭暈，兩盆山茶花已經破碎不堪，花瓣掉落，一個個嵌入泥土，肮髒不堪，阿左卻渾然不覺地翻找著什麼，終於在後廚地下灰燼中翻找出一個瓷罐，打開它，拿出一張照片和一把匕首。
    把照片放進胸口的口袋，用衣襟擦掉匕首的塵漬，刀柄有些破損刀麵也不那麼透亮了，麵容都有些照不清，刀刃卻異常鋒利，在陽光下閃著細微的銀光。
    腳步聲從後邊傳來，阿左後頭便瞅見了那人逆光而立。
    “先去我那住幾天吧，晚上發眼他們過來。”喬東說。
    阿左收斂起眼中的寒意，調侃道：“四哥都從來不刮胡子嗎？”
    喬東楞了一下，嘴角掀起一絲弧度，“如果你的刀可以借用我一下的話。”
    阿左撇撇嘴說了個：“不借。”
    “為什麼？”
    “嗬嗬，這是殺人用的。”拿起匕首在陽光下晃了晃，語氣有點哀怨有點無奈更多的是苦澀。
    喬東愣了一下說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阿左聳了聳肩說道：“我這三天吃一頓飯都不會有人發現的人，做哪一行大概也無所謂吧。”
    喬東看著阿左尖削的下巴和那寂寞無奈的眼眸，心口一抽，不自覺的撫摸著喘了口粗氣，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
    阿左疑惑地問道：“你不舒服嗎？傷口還疼？”
    喬東無所謂的說道：“胃有些不舒服。”
    阿左怪異的看著手放在左胸口卻說胃疼的家夥，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待會兒有時間嗎？”
    喬東點點。
    “陪我去買茶花吧。”
    喬東問道：“你喜歡養花？”
    阿左搖搖頭說道：“不喜歡，花太嬌嫩太麻煩，我覺得還是狗尾巴草更好一些。”
    喬東好笑地看著他問道：“那你還買來做什麼？”
    “我媽媽喜歡，她說茶花的花語是美德，謙遜，她希望我做一個正直真情的人，可惜我還是走了跟我哥一樣的路。”說完用手臂擋在額頭遮住陽光，遙望著雨後的天空，心中滿滿都是苦澀。
    喬東沉默了，想要說對不起，想要哄他開心，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然後突然意識道，為什麼要哄他開心阿？操，真是見了鬼了。
    阿左意識道氣氛有點沉默有點尷尬，說道：“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入會是我自己選的，路也是我自己走，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又笑道：“哎，我有個很遜的名字你要不要聽？”
    “什麼？”
    “茶茶。我媽給我起的。”說完很委屈的癟著嘴。
    喬東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好似從微微起伏胸膛傳來，聲音很是蠱惑。
    阿左給了喬東一記“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無奈地說道：“走吧，去買花，然後去你家借住。”
    喬東去開車了，阿左看著身後的廢墟，然後手指一彈，煙頭扔進去，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
    阿左和喬東到家的時候，發眼和一個兄弟已經在等著了，依舊吃熱氣騰騰的火鍋，桌子上擺了一桌子的酒。
    發眼抓了抓頭發看著手捧茶花身掛購物袋的喬東，又看了看他身邊俊美體態修長的阿左，怎麼看都有種倆人要過日子的感覺。
    “看個屁阿，還不過來接著。”喬東瞪了發眼一眼，吼道。
    “哦”
    發眼給阿左介紹道：“四哥我跟你提過你倆也認識了，上次紅星那幾個崽子還是四哥出麵解決的呢。”
    阿左了然的點點頭，這不僅僅是古惑仔之間的打架，處理不好就是兩個幫派的鬥爭，然後像喬東敬了一杯酒道了個謝謝。
    發眼又拉過身邊的小胖子說道：“這是大嘴，你別看大嘴這慫樣他老婆漂亮著呢。”
    大嘴撓著頭嘿嘿直笑，麵容憨厚，阿左想不通這樣的人居然也是個馬仔兒。
    “阿左你救了我跟四哥，咱們也算有過命的交情了，以後你有什麼困難直接說，我發眼衝第一。”
    阿左心裏微微觸動了一下，笑道：“有福同享有禍同當。”
    舉起杯示意了一下，大家齊端了。
    喬東看了一眼阿左，嘴唇蠕動，想要說什麼終是歎了口氣。
    發眼一邊涮著羊肉一邊說道：“大哥你咋啦？有啥事直說阿？”
    阿左也疑惑地看了喬東一眼。
    喬東沉思了一會兒，夾起一塊羊肉放進阿左碗裏，說道：“當時怎麼不跟我，要跟九五哥？”
    阿左楞了一下，尋思這話怎麼說。
    發眼笑道：“嗨，四哥沒九五哥職位高。”
    阿左皺了皺眉說道：“不是，因為我哥哥，我媽說不讓我跟我哥哥走一樣的路，但我知道每個人即使選擇相同也能走出不一樣的路，我想幹出點成績，萬一哪天死了，我可以跟我媽媽說，我哥的選擇沒有過錯。”然後無所謂的涮著菜，好像哥哥的死，媽媽的去世，都是別人的故事，說的那麼平靜。
    發眼拍拍阿左的肩膀說道：“什麼死不死的，我們四個要長命百歲，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阿左笑著點點頭。
    喬東說道：“砍過人嗎？”
    飯桌再一次寂靜無聲，發眼和大嘴對視了一眼，也沒搭話。
    “可以試試。”
    喬東笑了，揉了揉阿左的頭，“明晚我們要去金沙砍一個人，事成後你就算正式拜入九五哥門下了。”然後皺著眉說道：“跟九五哥做事你要小心做人。”話不用說太明，他相信阿左聽得懂。
    阿左好笑地看著喬東問道：“四哥對我說這個不太合適吧？不怕我告訴我大哥？”
    喬東抿了一口酒說道：“你不會。”
    阿左撇撇嘴，無奈地說道：“好吧，謝謝四哥的提醒和相信。”
    四個人吃吃喝喝直到半夜，好不痛快，發眼和大嘴已經喝趴下了，喬東收拾著屋子。
    阿左趴在陽台吹著冷風醒酒，臉頰酡紅，但是眼神清明，喬東推開門就看到阿左仰著頭漏出優美的脖頸眯著眼，發簾隨著微風晃動，瞬間口幹舌燥了起來，可能是酒喝多了吧，轉身去倒水，然後遞給阿左一杯。
    “你酒量還不錯嘛，真看不出來。”
    阿左但笑不語，總不能說在警校練出來吧。
    “我爸是個酒鬼，可能我遺傳了他？”阿左轉過身，體態慵懶背靠著陽台戲謔地說道。
    喬東不可置否地聳聳肩，“害怕嗎？”
    “什麼？”
    “明天晚上。”
    阿左想起八麵佛的吩咐，抿著唇沒說話。
    隔天八麵佛把兩個人喊過去，阿左看到九五也在，楞了一下，恭恭敬敬喊了八麵佛個大哥走到九五背後，八麵佛眯著眼看著阿左不知道再想什麼。
    九五也愣了一下隨後大笑了起來，做小弟的得認清主子，阿左給足九五麵子，不惜得罪八麵佛。
    “你這個小東西真不懂事，走過來幹什麼，大哥吩咐事呢，你要努力做把它做好，別讓我們為難知道嗎？”
    阿左麵無表情乖順地點點頭。
    八麵佛笑了起來，“這孩子跟他哥哥一樣阿，倒是忠心的很。”
    喬東見八麵佛眉眼間沒有殺意，這才鬆了口氣，但是還是氣惱阿左的行為，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傻。
    八麵佛冷冷地說道：“大D這個人廢除不可，斂財斂到東新的家門口了，一個阿貓阿狗就敢在我東新門前放肆，我出去還怎麼做人？”
    喬東說道：“大哥放心，我去解決。”
    八麵佛欣慰地拍拍喬東的肩膀。
    九五抬抬下巴對阿左說：“多跟你四哥學學，事辦成了你進會兄弟們沒怨言，知道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