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的在意林墨染又是否在意呢？白薇卿坐在床頭輕微地歎了一口氣。
    這屋子是林墨染府邸的一處院落，但並非是給正室夫人居住的地方。大約這院子是剛剛才收拾出來的，裏麵東西都新得很，定然是因著要住進來人而新添的。
    說到底，還是有人將林墨染滅了越國的事情當做一樁功績的。白薇卿心中想著，一麵和衣倒在床上。這些日子旅途顛簸著實讓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故而頭才一沾枕頭便就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白薇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朦朧之中覺得似乎有人坐在自己身後的床邊上。她自小睡眠淺，稍有動靜就已經醒了。轉身要坐起來時，一隻手按在她的肩頭，白薇卿不由得身體僵了一下。
    外麵已經夜色籠罩，屋中並沒有上燈，故而白薇卿並不知曉坐在床沿這人到底是誰，是敵是友。
    “這些日子累壞了吧？”
    聽聞對方說話，白薇卿鬆了一口氣，忽然在心裏笑了一笑自己。要知道，這裏可是林墨染的府邸。彼時在越國的時候尚且能夠防得水潑不進，更何況現在是在郢城呢？倒是自己多慮了。
    “莫不是害怕有刺客？”林墨染的手稍微用力握了握白薇卿的肩頭。“放心。”
    白薇卿逆著他的力道坐起來，靠在床頭笑道：“公子多慮，貴屬之能，早在越國之時薇卿便已經領教過了，自然放心。”
    “嗯。”林墨染沉聲應了一句，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身上覺得怎麼樣？這些日子忙著趕路，沿途應酬，許多日子都沒有安歇好。”
    “有勞公子掛心，這些許的辛苦還是可以吃的。”
    “秦雲崖尚未到郢城，若是你身上不適，我該如何做？”
    白薇卿聞言想了想笑道：“若到了那個時候，就請公子出去，將門關上，容我自己在屋中自生自滅便是。”
    “你說什麼？”林墨染的聲音在尾端的時候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蝶變本就無解，便是雲崖師兄在這裏，也不過是用藥壓著罷了。旁的人什麼都做不了。”
    “當真無解？”
    “這天底下大約都是解藥毒藥相對存在，不過尚未找到罷了。”白薇卿勉強笑著回答。隻是，她心中已然不存什麼生念，隻想著趁著自己最後的時間助林墨染一臂之力。
    林墨染聞言沉默不語，伸手將白薇卿冰冷的手握在掌心之中。他掌心的溫度從她的手指尖漸漸擴散開，然而到底抵不過白薇卿手上的冰冷。
    “薇卿，今日城門口的事情，你心下覺得如何？”
    “朝中人似乎並未將公子放在眼中。若不是公子韜光養晦得太好，那邊是申屠秋和公子容塵的勢力都遠勝公子。”
    “你有何對策？”
    白薇卿垂頭思量片刻，開口問道：“公子，薇卿鬥膽問公子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
    “公子與今日那位司徒姑娘……”
    “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待白薇卿問完，林墨染的回答已經出口。他似乎早已經準備好了答案，等著白薇卿來問他。
    他回答之迅速讓白薇卿吃了一驚，她話語停頓了一下，又問道：“那麼是否有可能再續前緣？”
    “你說什麼？”
    “啊。”白薇卿用極低的聲音痛呼了一聲，同時下意識地將手從林墨染的掌心中抽出來。指骨隱約帶著疼痛感，林墨染的反應讓白薇卿有些琢磨不透。
    “抱歉。”林墨染也意識到了自己失態，“可嚴重嗎？”
    “不妨事。”白薇卿連忙回答。“是薇卿冒犯了。”
    “你繼續說。”
    “是。薇卿以為，既然公子與司徒姑娘是舊交，司徒家在昭國又是名門望族，若是公子能夠娶司徒姑娘為妻，想必司徒家會傾力相助的。”
    “娶司徒嫣？她是什麼樣的性子為人，你今日在城門口也見過了。娶為側室怕是反而會激怒司徒家。”林墨染搖頭笑道。
    “若是娶司徒姑娘定然是正室夫人。”白薇卿輕聲回答。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樣的選擇對於林墨染而言是最好的，然而，也僅僅是理智在告訴她。
    “你……”
    “公子帶薇卿歸郢城，不也是為了會有這一天嗎？”白薇卿言語中帶著些許歎息之意。“隻是眼下公子還不能夠立刻休了薇卿，娶司徒姑娘的事情唯有緩緩圖之。”
    屋中無光，林墨染又背對著窗口，是以白薇卿根本看不出林墨染此時眉頭緊鎖的表情，也不曾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現在已經握緊了的拳。
    “你倒是賢惠。那麼，你以後打算如何呢？”
    “若是公子休了薇卿，必是以薇卿意欲複國為由。到時薇卿唯有一死方能……”白薇卿話說到一半，手突然被林墨染握住，繼而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落在林墨染的懷中。
    “以後的事情，有我。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