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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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厲太後用心如何,白薇卿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在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前方的儀仗隊已經沿著溧陽城的主路緩步走入了王宮正門之中。十六對身穿著大紅衣裳的侍衛在前麵開路,後麵是林墨染騎著白色的駿馬,一身大紅色的長袍,腰間係著玉帶,頭上用玉冠束發,眉眼之間擋不住的英氣。
再向後則是八對侍女,後麵跟著一頂紅色的轎子。那轎子由八個人抬著,用了上等的紅色影紗,能夠看見裏麵的新娘子若隱若現。
白薇卿跪坐在轎子正中央,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目光透過眼前鳳冠垂下的流蘇落在麵前的影紗之上。大紅的裙裾在周圍鋪散開來,那顏色讓她想起鮮血來。
不一時整個隊伍走到了越國王宮之中,在白玉階前停了下來。林墨染下馬,走到轎子前,看著兩旁侍候的人輕輕將轎子簾掀起。而後又上來人將白薇卿攙扶下轎子,她纖纖玉手襯著紅色的廣袖越發顯得白嫩可愛。
林墨染的目光落在白薇卿麵上。她仍舊帶著青玉麵具,在那金黃色的流蘇之中,青白色尤為醒目。
他忽然很想開口問一問她是否害怕,然而眼下斷斷不適合他張口半句。隻好凝視著她的眼眸不語。而她仿佛已然知了他心意一樣,微微頷首見禮,絲毫沒有慌亂。
“昭國公子墨染與蝶公主覲見吾王。”白玉階之上傳來太監的聲音,林墨染轉過身,餘光之中看見白薇卿緩步走上前與他並肩而立。
“公主若是悔,此時還來得及。”林墨染終於還是忍不住悄聲開口道。
白薇卿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道:“公子乃是人中龍鳳,蝶能侍候左右是幸事,何來悔呢?”
“你當知道……”
“蝶知道。”
林墨染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隻好點了點頭,腳步邁出穩穩落在白玉階之上。
此一步踏出,成敗便在今日了。成,他便是昭國的功臣。可若是敗了呢?林墨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為他穿了鳳冠霞帔的女人。
若是敗了,大概她也一樣要與自己陪葬了吧?然而這究竟是幸事還是不幸呢?甚至連林墨染自己也不知道。
白玉階兩邊侍立著拿著長戟的侍衛,一直到大殿門口。兩個人一起邁過大殿門口那高高的門檻,在百官的注目之下走到越王麵前站住。
“墨染見過越王。”林墨染抱拳,對著越王躬身道。
白薇卿屈膝跪下,恭敬地道:“妾見過王上。”
越王是一個孱弱的男子,年齡要比白薇卿長一些,他那細弱的脖子和尖尖的頭似乎根本無法承受頭頂那金質王冠的重量。隻覺得他坐在王位之上,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起來吧。”越王顫巍巍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免禮。
林墨染放下手,輕輕俯身扶住白薇卿的手臂,微一用力將她從地上帶起來。而後他的手便就再不曾遠離她的手臂,隻是虛攏住,似乎怕她一不留神脫力摔倒在堅硬的木質地板上。
“孤今日將王妹嫁與昭國公子墨染,望我越國與爾昭國永結秦晉之好,相互扶持。”越王的聲音顫巍巍地在整個大殿之中似有若無地環繞了一圈,最後消弭於無形之中。
“我昭國當與越國共同進退,永無嫌隙。”林墨染聲音朗朗地回答。
白薇卿心知自見禮之後自己便不必言語什麼,隻是立在林墨染身旁,目光安靜地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厲太後既然已經在大婚典禮之前對林墨染種下夢幽蘭之毒,那麼定然會在這典禮之上有所動作。白薇卿的眉峰輕輕地蹙了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得出奇,讓她忍不住心中更加不安。
“我們該走了。”林墨染俯下頭在白薇卿的耳畔輕聲道。
白薇卿有些驚詫地看著林墨染,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就這樣離開?如此平靜而順利的離開?厲太後的計劃她並不知曉,但林墨染的計劃她心中一清二楚。因為那正是她所預料的那樣。
可是現在,所有的都超出了預料之中。
“墨染心知公主不舍越國,特地請越王恩賞,再多停留一日。”林墨染似乎看出了白薇卿的疑惑,笑著解釋道。
白薇卿的眼睛瞪得更大,這並不是他們所計劃的那樣。
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分說,白薇卿被林墨染攜手在越王的麵前謝了恩,轉步走出了大殿,沿著白玉長階緩步朝著下麵走去,將一眾朝臣侍衛全部仍在腦後。
“公子,薇卿不明白。”兩個人的腳才離開白玉階,白薇卿立刻壓低了聲音道。
林墨染甚至連看都不曾看白薇卿一眼,隻是走到轎子前麵,打量了一番,轉身對白薇卿道:“不如公主與我共乘一騎,可好?”
“嗯?”白薇卿微微偏了一下頭,旋即輕笑:“越國禮教怕是容不得薇卿如此放肆。”
“公主多慮。眼下你已然是我林墨染的妻子,便就是昭國之人,與越國再無關係。”林墨染朗聲回答。他說得聲音極大,絲毫不避諱其他人,對於周圍那些人皺眉的不滿表情也隻做沒有看見。
不等白薇卿繼續說什麼,林墨染已經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走到白馬前麵,將她放在馬上,自己翻身上馬,一手拉住韁繩。
旁邊早有負責教習的宮女上來,意欲勸阻白薇卿。然而,人還沒有到近前,林墨染已經撥轉馬頭。那駿馬前蹄揚起,轉步朝著宮門口奔去。
男女共乘一騎,王宮大內之中奔馬。隻這兩條放在尋常越國的女子身上,即便王上不追究,也足以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上一輩子。白薇卿靠在林墨染的肩頭不語,由著他縱馬沿著主路飛奔而去。
大紅的霞帔被風吹得揚了起來,麵前的流蘇已經淩亂不堪。白薇卿在馬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揚起唇角笑了起來。
她看得見周圍那些百姓的指指點點,聽得見那些人的嘲諷與恥笑,也自然知道等著她的將會是傷風敗俗的指責。
但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遮擋在她周圍,無法靠近傷害她。因為身後這個男人已經幫她想出了絕好的理由擋住。
她,白薇卿,越國蝶公主,已經嫁給了昭國公子墨染,從此不再是越國人。
勒住韁繩下馬,早有人在府邸門口恭候,仿佛是算好了一般。
“你還真是春風得意啊。隻是可惜啊,曇花一現,終究是持續不了多久的。”柳眉兒將靠在門框的身體直起來,扭著水蛇腰走到白薇卿的麵前,挑釁一般笑了起來。
白薇卿未曾答言,隻聽身後林墨染淡淡地開口道:“姑娘有事?”
“當然有事,不然我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典禮不去看,要在這裏候著?”柳眉兒的眼睛魅惑地看著林墨染,似乎想要從他的眼中勾出些什麼。隻是可惜,那雙眸子冷得仿佛千年不曾進光,讓人脊背發涼。
“請說。”林墨染的手仍舊扶在白薇卿的腰間,麵色雖然平靜,然而眉宇之間隱隱有幾分冷意。
柳眉兒幾乎下意識地想要握住袖中的那把短匕首。這個人的身上帶著讓她害怕的氣息,不是殺氣,卻要比殺氣更加讓人覺得窒息。
“我是奉太後的旨意請兩位入宮中一敘。”
“太後已經知道王上準了公子多留一日的請求?”白薇卿柳眉挑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問。
“話我帶到了,兩位何時前來我可就管不著了。”柳眉兒似不曾聽見白薇卿的話,徑直從她身邊擦過,看也不曾看她一眼。
白薇卿轉過身來看著柳眉兒的背影出神不語。大殿之上她並不曾留神細聽林墨染與越王究竟說了什麼,故而甚至無法判斷這多留的一日是否也在厲太後的計劃之中。
“你在擔心什麼?”林墨染垂眸看著白薇卿,柔聲問道。
白薇卿的手指尖在自己的手指之上敲了一敲,片刻之後,忽然問道:“公子,可否告知薇卿,為何要選擇在溧陽城多留一日?”
“為何想知道?”林墨染唇邊似若含笑問道。
“公子今日明明可以做到,儀仗隊之中的人足矣,卻為何改了主意遲遲沒有動手?”
“今日若動手將會如何?”
白薇卿沉吟了一下回答:“血濺五步,天下縞素。伏屍宮城,一國將傾。”
“不錯。”
“這本就是計劃之中的事情。薇卿著實不明白,公子為何放棄如此大好時機。”
“你果然不明白?”林墨染劍眉皺了起來,語氣之中似若有幾分不悅,“我以為以你的聰明當猜得到。”
白薇卿見他如此說,複又細細地思量了一番,終於還是搖頭道:“薇卿著實不知。”
“當真不知?”林墨染又問道。
白薇卿仍舊搖頭:“確然不知。”
林墨染凝視著白薇卿的眼眸,許久之後才緩聲道:“今日乃是你白薇卿出嫁之日。”
“嗯?”
“即便隻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聯姻,畢竟薇卿姑娘不負在下。”林墨染負了手,言語之中雲淡風輕,唯身後之手緊握成拳,“在下亦不負薇卿姑娘。”
作者閑話:
先跟各位讀者大人說對不起,斷更了這麼許久時候。隻是最近經曆了一些人生不曾經曆之事,隻覺得心力交瘁,全無興致繼續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