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城主府中竟然見到了白薇卿，華聞歌還是微微有些驚訝的。然而白薇卿隻是站在門口含笑看著她。
    “怎麼，作為女主人，不打算請我進去？”
    華聞歌聞言禮節性地笑了一笑，向後退了一步，對著白薇卿道了一聲：“請。”
    入了屋中，白薇卿的目光在屋中環視了一圈。窗前擺著紅木的梳妝台，上麵胭脂水粉都是極為精致的瓷器盛裝，銅鏡已經細心地用綢子蒙上。當地屋中擺著一個錦繡小屏風，與華聞歌在聞歌樓屋中的那一個很是相像。
    “這屋中的香味仿若是江南花映楊家的。”白薇卿緩步走到梳妝台前，隨手取了一個上麵的一盒胭脂放在掌心之中，淡笑：“亦是楊家的東西，看來元辰對你還真是用心啊。”
    華聞歌並未搭話，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白薇卿。
    “你今日為何而來？”
    白薇卿見她問，放下手中的胭脂，笑道：“怎麼？你畢竟也是聞歌樓的主人，出門這些日子，作為聞歌樓的一個舞姬，關心一下難道不對嗎？”
    “白薇卿，此處隻有你我二人，麵子上的功夫便就算了吧。”華聞歌冷笑一聲，“東西我還沒有拿到，你太心急了。”
    白薇卿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知道你未曾拿到。”
    “哦？那你此來為何？”
    白薇卿沉吟了一下道：“來問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華聞歌絲毫不掩飾對白薇卿的提防之意。畢竟若是從前的經曆換做是她，此時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白薇卿走到桌子旁坐下，手搭在桌麵上看著一直站在門口的華聞歌道：“你是怕我殺了你？”
    “你還沒這個本是。”
    “也是。若是有，怕是你現在早已經香消玉殞多時了。”白薇卿自己搖了搖頭，清冷地笑了一聲，“華聞歌，你心裏倒是很清楚我有多恨你啊。”
    華聞歌沒有回答，默認了白薇卿的話。
    “華聞歌，你有沒有想過跟元辰白頭偕老？”白薇卿垂了目光看著自己放在桌子邊沿的手指，指尖狠狠地壓在桌麵之上，連指甲都變得慘白。
    白薇卿問得突兀，華聞歌聞言更是一愣。若果然是姐妹之間問出這話便也就罷了，可偏偏她與白薇卿恩怨由來已久，兩人莫道是說兩句體己話，私下裏便是為了麵子功夫都懶得多說上兩句。
    “華聞歌，你未免小心太過了。我連殺你尚且不能，又能將他堂堂一個雁回城的城主如何呢？”白薇卿冷笑一聲。
    “我想過如何？沒想過又如何？”
    白薇卿抬頭看了華聞歌一眼。雖然隻是輕輕淺淺的一眼，卻讓華聞歌從心裏驀地騰起一絲恐懼。五年之前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麵對白薇卿的時候，竟然會覺得害怕。
    “你若沒有想過，那便就罷了。隻當我此番是來看你的。”白薇卿緩緩起身，平靜地回答，“你若是想過，我可以幫你。”
    “嗬，白薇卿，你會如此好心？”
    “自然不會。”白薇卿笑了出來。若不是林墨染擔心元辰，她何苦來這一趟，將過去種種一並忍下之後打算著如何放她華聞歌一馬？
    華聞歌也不再說什麼，轉身看著門道：“請吧，不送。”
    白薇卿並沒有離開，隻是走到梳妝台前，隨手取了一個胭脂盒放在掌心裏麵端詳，幽幽地道：“若元辰知道你是碧落組織的人，不知會有多傷心啊。這並蒂蓮的胭脂之中是什麼心思，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
    華聞歌心中一動，麵上仍舊冷聲道：“與你無關。”
    “我可以幫你離開碧落組織。”
    “代價呢？白薇卿，背叛組織的結果你我心裏都很清楚。”尤其是眼下負責清除組織叛變者的無垢使者就在雁回城內。
    “你離開，你的位置就是我的。這就是代價。”
    “你想要得到她的重用？”華聞歌仿佛聽見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白薇卿，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與她之間的冤仇嗎？若不是她，你母親，你的臉……”
    “住口！”白薇卿勃然變色，厲聲道。“華聞歌，你再敢多說一個字，便是魚死網破，我也會殺了元辰。”
    華聞歌被白薇卿驀然之間爆發出的戾氣驚得呆了一下。她很清楚，這五年之間白薇卿已經在被她忽略的角落裏變得強大了，而這種強大於她而言是一種威脅，致命的威脅。可偏偏，她此時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有了弱點，一向自命無畏的華聞歌也開始退卻和猶豫。
    白薇卿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湧上來的情緒漸漸地壓了回去。她必須要小心，每一步都萬萬不能走錯，否則將萬劫不複。
    “白薇卿，你是在打算毀了碧落組織，毀了她吧？”華聞歌忽然冷笑道。
    白薇卿卻也不隱瞞，很爽快地承認道：“不錯。”
    “你不怕我告訴她？”
    “悉聽尊便。我倒是很好奇，在你心裏，是她的重用更重要還是你的元辰更重要。”白薇卿嗤笑了一聲，雙手攏在身前看著華聞歌。“如何？華姑娘，需要考慮的時間嗎？”
    華聞歌沉默不語。片刻之後開口道：“好，我答應。你打算如何？”
    “今晚去盜布防圖，而後交給我，其餘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白薇卿淡聲一笑，“信與不信全在你。若你信了，嫁給元辰，此後你我恩怨兩清。若是不信，就罷了。”
    “你不怕我告訴元辰，反將你送進去？”
    “華聞歌，你全然不相信我，難道我就會全然相信你不成？”白薇卿忽然很愉快的笑了起來，“看來這五年，你真是安逸太過了。”
    說著，白薇卿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栓之上，而後又頓住偏了頭看著華聞歌。麵具之下，唇角微微揚起：“聞歌樓，驚鴻閣。”
    話音落下，她開了門徑自走了出去。
    華聞歌站在門口看著白薇卿的背影，許久方才緩過神來，同時抬眼已經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門口。他轉身負手而立看著華聞歌，紫色華服，麵色清冷。
    “林公子？”華聞歌心下一驚。
    “按她說的做。元辰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