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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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深圳城管開始嚴查違章攤販,蔣景和長達6年的擺攤生崖至此結束,於是26歲的蔣景和與他手下的4個小弟成了無業遊民。
失業了,這對於蔣景和來說並不算什麼,隻是突然間停歇下來有些不適應而已。平日裏除了看看書,蔣景和也會出去找找門路。
一個偶然的機會,蔣景和接觸到了股票。
剛開始,蔣景和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投入了二十萬。或者是因為運氣不錯,五個交易日之後,掙了五萬大洋。這大大加強了蔣景和的信心,於是乎蔣景和仗著自己那點金融知識,一次性投入了三百萬!
可惜在瞬息萬變的股市裏是沒有長久的好運,很快在經曆一次股市大波動後,三百萬大洋隻省下區區八十多萬。
然而這一次的打擊,並沒有讓蔣景和退縮,反而是激起了蔣景和的鬥誌,於是蔣景和開始愈發小心的在股市裏折騰!
起先蔣景和的小弟們也跟著一起參合,但大虧了一筆錢後都退出了,隻留蔣景和一人孤身奮戰。
蔣景和對於他們的退出表示理解,必竟自己是個獨戶,怎麼折騰都行。可小弟們就不行了,人兒子都己經會說話了,拖著一大家子還能跟著自己折騰嗎?
於是蔣景和很幹脆的在五星級酒店辦了散夥酒席,幾個小弟拖家帶口去參加的。蔣景和看著幾個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小弟都已為人父,為人夫,心裏滿是說不出的苦澀,那一晚蔣景和喝得酩酊大醉。
小弟們有老婆,有女朋友,自然會有人給弄回去。可蔣景和就不一樣了,隻身一人沒人記得他,也沒人想著他,就任由他趴在酒桌上迷迷糊糊。
蔣景和撐起身子,暈頭轉向的走出包間,眼前迷糊一片,他隻記得在出門的時候自己撞上人了,而且那人長的好像他日思夜想的秦教官。
第二天醒的時候,蔣景和是在酒店的總統套間裏,身上是睡衣。那一瞬間,蔣景和像是瘋了,笑的很傻,笑的很癡,他認為那人就是秦教官。
但也僅僅是‘認為’而已。其實酒店有監控,可他就是不敢去查。有時候人就是那樣賤,寧願活在幻想裏,也不願活在現實裏。
蔣景和在那住了一個星期,他期望秦教官會再次出現,可現實就是這樣與之相反,完全沒有任何關於秦教官的影子。
後來他就不等了,他清楚的明白了這一切隻不過是自己執念。他心心念念的秦教官或許像周圍的朋友一樣已經結了婚,生了小孩子。
從那以後,蔣景和就不再抱有任何奢望。他學會了平靜的生活,平靜的看待每一件事,也學會了不再寫信。
股市裏的朋友都說他過的就像是個和尚,不管是大漲還是大跌都是平心靜氣,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
蔣景和自己到不這樣覺得,他認為自己還是很平凡的一個人,至少他在股市上麵就如同所有股民一樣,喜歡關心政策走向,喜歡同股友擺龍門陣大談股市傳奇性故事和轉折。
而在生活裏,蔣景和真的像個和尚,看書,繪畫,吃飯,除了這三件事真得沒有什麼能讓他再動心的了。
時間流轉到2008年,這是中國人悲傷一年,也是中國人傳奇的一年。
512汶川大地震,蔣景和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隻要還活著,就會有希望。
蔣景和不是多偉大的一個人,但他想給予人希望。
他在一天內拿出了自己所有能提取出來的資金,不多,才三百來萬。他沒有選擇傻傻的捐錢,而是找朋友將錢全部換成了救援物資,然後再捐給了紅十字會。
蔣景和清楚的記得,紅十字負責人在接受捐助物資時,有那麼一瞬間臉是黑的,可蔣景和不在乎。
紅十字有人問蔣景和為什麼自己不帶上物資前去救援。蔣景和隻是單純的表示,自己不會任何救援技能,去了隻能添堵,還不如留在深圳做好自己的事來的正確。或許在所有人覺得蔣景和說的非常對的那一瞬間,紅十字的某些人是有想過要掐死蔣景和的……
時間終會跨過死亡,跨過悲傷,跨過疼痛,走向中國人的輝煌。
北京奧運會,蔣景和是在沃爾瑪超市外的大屏幕上看完的,有驕傲,有震撼。
2010年,蔣景和30歲。
這時的蔣景和已經很成功了,在股市摸爬滾打了幾年,銀。行存。款四億多,加上豪華別墅,豪車,眾多商業街的門麵,手中價值過億的股票,身價大約可以突破6億。
生日宴還是在那個五星級酒店舉辦的,隻有十桌而已。這其中被朋友安排來相親的女孩子占了一桌,但不管是誰,願意來的蔣景和都非常感謝。
蔣景和每人送了一本他畫了十年的速寫集刊,有人收下仔細放入包中,有人隨手丟棄在餐桌一角,但這些蔣景和都不在乎。
11年初,蔣景和突然就不抄股了,沒人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找了個朋友合夥開了家服裝加工廠,招了100多個臨時工,便接起了服裝小物件的加工生意。
有時候是做一批腰帶,有時候是做一批別在衣服上的花朵,零零碎碎隻要能加工出來的他都接。
很快,工人們就發現工廠開始做衣服了,有了之前製作零碎物件的經驗,做起衣服來很是得心應手,良品率高的出奇。
衣服做出來後,廠裏分出了一個專門打包裝的部門,不是像平時打包裝那樣,而是找出表單上的尺碼,用快遞袋子包起,然後貼上對應的快遞單。
剛開始隻是需要幾個人,再後來二十幾個人,每天的包裹都是快遞公司的人開著大車上門取走的。
突然有一天,工人們就變成了正式員工,有吃、有住、有五險一金,工資比剛進來的工人要高出不少。再有一天工人們發現宿舍裝上了空調,配上了電視機,熱水器。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然而隻用了一年。
一年以後會上網的年輕工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網上看到自己公司生產的服裝了,但全部都是假的。
年輕工人點擊舉報後,再找到自家工司的官方旗艦店。很好,還是滿滿的好評,沒有任何差評。再看看充當模特的董事長,很帥!可是沒有真人帥,可以的話,很想給這個攝影師一個大大的差評!
12年,蔣景和生日。
他收到了一個從北京寄過來的包裹,快遞單上的寄件人落款是北京景軒地產,董事長辦公室。
蔣景和打開包裹,裏麵是自己一連寫了十年的信,每一封都以經被拆開,且每一封都夾著一自己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被拍的。
第一張,高一那年生日,自己正在帶著同學和別班男生打群架,臉上有些許淤青。
第二張,是高二那年生日,當時的女朋友提前給自己織了條圍巾,照片剛好是低頭讓女朋友戴上的那一瞬間。
第三張,是高三那年生日,女朋友換了一個更漂亮的,自己在低頭在寫第三封信,漂亮的女朋友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看。
第四張,是在深圳的黑網吧裏,自己在上網,同樣是生日。
第五張,2000年的20歲生日,當時獨自一人在和攤販搶地盤,三輪車被掀翻了,小貨品掉了一地被踩到不能賣。
第六張,生日,收攤後一個人在夜市吃麻辣燙。
第七張,2002年的生日,最好的攤位以經是自己的了,自已在看書,幾個小弟坐旁邊打撲克牌。
第八張,同樣是生日,自己在深大蹭課,照片是自己厚著臉皮在向教授請教問題。
第九張,這一次,在深圳終於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生日,於是臉上被抹了奶油。
第十張,25歲生日是在醫院,病毒性感冒還戴著口罩,病床前擺了一個很大很漂亮的蛋糕,可惜自己不能吃。
十封信,十張照片。原來你一直在陪在我身邊。
這一天蔣景和放開了一切工作,買了飛往北京的機票。在景軒地產的董事長辦公室,蔣景和見到了那個自己想念了十幾年的人。
沒有記憶中的迷彩服和解放鞋,沒有記憶中的大寸頭。
容顏未變,笑容未變,變得隻有那身西裝皮革。秦教官,秦董事長,都隻不是他看著自己那寵溺的一笑。
幻想過千千萬萬種相遇,也憶起過千千萬萬次的容顏,當這一切都在眼前,真的不真實,但願是夢就不要醒來。
秦教官花了三天時間陪上蔣景和一起去天安門,一起去故宮,一起去長城。蔣景和拿著相機走在前,秦軒明兩個背包加身跟在後。
長城上,秦軒明單手提起兩個背包,掏出汗巾仔細替蔣景和擦去額頭上的汗。
秦軒明輕輕一笑:“你還想去哪裏?”
蔣景和看著秦軒明的眼睛異樣認真:“我還想去八大胡同。”
秦軒明:“不行,那不是什麼好地方。”
蔣景和手臂搭上秦軒明肩膀:“可是,你是我什麼人?”
秦軒明抓住蔣景和的手,靜靜的握在手裏:“我他媽的的確不是你什麼人,可我這輩子都栽在你手裏了。”
蔣景和放開秦軒明的手,笑問:“如果有下輩子,你會做什麼?”
秦軒明淡淡冒出一句:“和你在一起,……”
蔣景和深吸一口滿是霧霾的空氣:“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
秦軒明輕輕閉上眼,遞過蔣景和的包:“後天,我結婚,請貼放在包裏。”
蔣景和接過包,轉身:“我會去的。”
許久,蔣景和已經在長城上漸行漸遠。秦軒明睜開眼睛,滿眼淚水。他是多麼的想喊住蔣景和,可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或許都沒有資格再同他說完那句,和你在一起,永遠不離。
三天,對蔣景和來說這已經很滿足了,也沒有讓他後悔這些年來推了三十二次相親。因為他現在知道了,那個人心裏也是有他的,也是同樣的愛戀著自己。
或許,自己曾走著走著就忘了是怎麼開始的,雖看不清前方,卻一直在摸索著前進。在這個過程自己很想掙脫出來,卻又身陷重重疊疊。
或許,現在這樣才是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