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心不甘情不願離開的背影，百裏臉色呈現出從未有過的陰鬱：花弄影，他本不該此時出現，是什麼竟讓他的到來提前了整整四年。
    那是百裏在鳳家學院的最後一年，師伯外出時領回來的少年—花弄影，當時他內息混亂，應該是習武時走火入魔所至。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師伯對花弄影很是嗬護，百裏居然被要求搬出了小院，至此，花弄影由鳳月冥照料。
    百裏是看不得花弄影的，隻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因為何種緣由。
    自花弄影出現，百裏與鳳月冥一起習武的機會越來越少，跟鳳夕歌相處的機會自然便越來越多，兩人感情升溫的很快，一年後決定成親。
    那是令百裏唯感震撼的一個夜晚。明明是該歡天喜地入洞房的，可掀開新娘的紅帕子，看到的不是夢中嬌羞的那張臉，而是鳳夕歌眉頭緊鎖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隻是想偷偷去探望兄長，我隻是聽說他這幾日病了，他是從來不會生病的，我隻是擔心而已，我不曾會想看到他承歡與……身下”
    百裏什麼也聽不到了，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那個整整住了四年的小院的，想推門而入，卻又突然沒了勇氣。是那陣陣涼風襲來，才吹醒了久立的百裏，今夜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此處，即便此時看到了鳳月冥他又能說什麼？自己此刻這是在做什麼？夕歌失常是因為月冥在她心中是不可侵犯的存在，鳳城未來的主事者怎可委身他人。
    “打算一直在外麵站著嗎？”鳳月冥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夜的寂靜。
    推門而入，看見床榻上的人似乎比平日裏憔悴了許多。一絲心疼，一絲憤恨立馬湧上心頭：“怎麼可以如此不愛惜自己。”
    鳳月冥的表情則微微有些驚訝，隨即嘴角流出釋然的微笑：“怎麼跑到我這裏來了，今天這大好的日子……”
    “失望嗎？門外的是我。”
    “你本就不該來此。”
    “豈止是我來了，夕歌也來過了，一向高深莫測的你怎可不知？”百裏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門；“托詞真好，說是不喜熱鬧，連我們的午宴都不曾參加！”
    “往後的家宴我定會去的。”
    “這根本就不是重點！”
    “你這又是在胡鬧什麼。”麵對如此盛怒的百裏，本就身體不適的鳳月冥應對的有些吃力。
    “胡鬧！現在究竟是誰在胡鬧！”
    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個時辰夕歌睡了嗎？”
    “你以為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後夕歌還睡得著嗎？”
    “這是我自己的私事，與你們無幹。”
    “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份是不允許……”百裏無法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那幾個字，竟也哽咽住了。
    “都是成家的人了，卻還同小時候那般。怎麼還如此不懂得控製自己的情緒。”
    “回答我，你明明知道我為何這般！你若懷子，便有失掉性命的可能。”
    “我不會的。”
    “你拿什麼保證不會。總會有野心勃勃的人盯著你的位置。你怎知，他花弄影本身就沒有問題？”
    “他並不屬於你們四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員。即便是掌控了鳳城，也改變不了如今的局麵。”
    看的出鳳月冥是深思熟慮過的，想來也是，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一時興起就……一陣沉默後，百裏情緒不再那麼激動，看著鳳月冥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隻顫聲問道：“你果真如此喜愛他嗎？甘願為他犧牲你的一切？”
    “結局我們尚且無法先得知，又何來犧牲一說。”
    “他是不是耍了什麼手段？你不該是這個樣子，你不該！”突然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明明知道這種可能是多麼不可能，百裏依然不願意去相信，那個總是在他身後看他舞劍的人，不需要動作，不需要言語，不需要表情，便是那樣聖潔的存在，是整個鳳城的核心，也是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奇才，如今會這樣作踐自己。
    “我原本就是你大師兄，今日過後便同時算是你兄長，你已年滿十六，不可再像長不大的孩童，如此不知禮數，來質問於我。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該做什麼事，想必你是知道的。我就夕歌這一個妹妹，你定要好好待她。到此為止，今晚就當你是來關心兄長，望以後不可再如此莽撞。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好，不會對外界有任何影響。轉告夕歌不必掛心。回去吧。”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沒有伸手接過鳳月冥遞過來的雨具，隻低聲道：“如此看來是師弟越矩了。”
    沒用再去看鳳月冥的表情，百裏那一夜是在雨裏度過的，隨即便生了一場大病，大病過後一切如舊，隻是對花弄影的敵意早深埋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