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然的父母當天晚上便到了，程冬亦沒敢過去打聲招呼，他知道應家人現在絕對容不下自己。
    黎俊峪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躺著病床上的那張愁楚模樣——清俊的麵龐勾勒出一些些悲傷和點多懊惱，“喝點粥吧。”他把手裏提的食物放到了旁邊的桌櫃上，口吻頗為溫柔。
    程冬亦搖了搖頭，現在的他怎麼可能吃得下東西，“你昨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吃了再說。”黎俊峪端起帶來的粥盒，舀了一勺對嘴吹了吹遞到了程冬亦跟前。
    如果是以前，他想自己做夢都會笑醒吧！黎俊峪居然在關心他，可是都是因為你，所以再沒有了那種心思，所以應然你必須要醒過來，“對不起，我現在吃不下。”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什麼。”黎俊峪好笑，把遞過去的手收了回來。
    他做錯了一件事，即使這件事黎俊峪這一生都不會知道，但他還是為自己這個錯事內疚，卻不後悔，因為他早已為這個錯誤沉淪，隻是以前不肯承認罷了，“請你告訴我。”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黎俊峪用的是陳述語氣而不是疑問。
    程冬亦眼神一暗，是啊！在什麼時候自己忘了初衷，在什麼時候和俊峪變得這麼陌生，他不記得了，隻是這些在不知不覺中都已悄然發生，“對不起。”能說的也隻有這一句了。
    黎俊峪站起身來坐到了他的床沿，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緩緩開口說道：“昨天你下去尋找應然，但是碰到了迎波而上的鱷魚。”
    他記起來了，昨晚找了好久好久可就是找不見應然，最後他發現有什麼巨物朝自己遊過來，後來……“那他怎麼會昏迷呢？”
    “我在岸上找救援隊去了，等回來的時候隻看到他抱著你艱難地走上來。”
    “然後呢！”
    “他就昏倒了，後來……”黎俊峪欲言又止，看了看他不再說話。
    程冬亦有些激動，坐直了身體，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後來到底怎麼了。”
    “我們看見他……看見他小腿在流血，走近細看才發現被咬掉了一塊皮肉。”
    聽完程冬亦眼上被蒙上了一層濕霧，他直覺得頭皮發麻，那是一種鑽心的痛，寧願被咬的人是自己，而自己事實上卻是毫發無傷。
    黎俊峪忍不住湊前用右手楷了下他的淚珠，“他變了。”
    “什麼？”
    “應然以前絕不可能為了別人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而這次他卻為了你……”
    “別說了。”程冬亦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滾滾地躺了下來，“我求你，別說了。”
    “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黎俊峪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便被隱藏過去。
    正因為他們從來都沒在一起過，程冬亦才會那麼自責，憑什麼？自己憑什麼能得到應然拚命的保護，“沒有。”
    黎俊峪眼瞼劃過一抹笑意，隨後卻說：“我不會因為這個對你們有別的什麼看法，所以告訴我實話。”
    程冬亦歎了口氣，依舊搖了搖頭，“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會和他在一起。”
    “是嗎？祝賀你們。”末了一會兒，黎俊峪才從嘴裏輕飄飄地吐出這幾個字。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