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言握住冬哥的手，急道：“快！快帶我去崇德殿！我要麵見聖君。”
    “啥？”冬哥一臉訝然，張著口，愣愣的說，“公子可別唬我，那崇德殿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麼？小殿下昏頭昏腦的撞過去，已經不知結果怎樣了，莫非越小公子還要再澆一蓬油，鬧出事來才罷？”
    “你放心，我若去了擔保眾人都無事。”越言不及和他多說，硬拖著他的手出了殿，往前朝方向去。冬哥無法，隻好特意擇了條較僻靜偏遠的小路，索性來往的都是些低等級的宮人，並未查問什麼。
    約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隻見所到處宮殿巍峨高聳，莊嚴肅穆，與後宮風格迥異。冬哥抬手指了指西北方的一座黃金頂的正殿，努努嘴道：“喏，就是那裏了。崇德殿是陛下接見外臣、商議政務的地方，我們二三等的小太監都不得靠近，公子實在要去就請一個人悄悄的過去吧。”
    越言張望間，便瞧見那宮門口漢白玉石階前跪了個少年，橙黃色貂絨緞子的夾襖，外罩一件乳白色流雲長衫，眉眼清雋冷冽，正是雲知景。
    隻不過，宮門緊閉，悄無聲息，旁邊也沒有伺候的太監宮女，他竟是仍在跪等著召見。
    越言掰著手指算了算，媽呀，這怕是有將近一個時辰了吧，照這樣子跪下去，那膝蓋還不僵成石頭！嗐了一聲，撇下冬哥直衝了過去。
    “……越言？”雲知景睜大雙眼，仿佛難以置信般的盯住越言上下打量，“你怎麼來了？你沒聽說麼，這幾日宮裏規矩嚴得很，不能隨便走動，更不可驚了聖駕！”
    “還說！你自己又做什麼了！”越言氣鼓鼓的道。這家夥看著冷靜淡然，內心裏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做事顧頭不顧尾，沒得叫人擔驚受怕。
    “我求父皇召見啊，才好言明讓你入山學道的事。”雲知景說著，抬頭看看連條縫都不漏的厚重宮門，“王公公說，父皇正在同苗疆巫祝商議兩方聯合，借乾衡山天險以據外敵之要事，所以不許人打攪，恐怕我還要再等個把時辰。你先回吧。”
    “還等什麼！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就值得你跪上大半天麼？”越言怒道，“我隻是你的伴讀，身份卑微。何時陛下有了空閑，你順便回稟一句打發了我即可，為何偏要趕在這時辰呢？”
    雲知景怔怔的看他，忽然歎息一聲，在他耳邊悄然道：“你不知，前些天有朝臣上奏父皇，重提立儲之事。如今二哥三哥都忙著結交權臣、拉攏勢力，他們的母妃及貼身侍衛伴讀的家族，也都歸為一黨，這幾派的紛爭愈演愈烈。我尋思著，你家雖沒有人在朝為官，越先生卻是京中做絲綢生意的第一人，家大業大，難保要有人打你的主意。可我……”說到這兒，滿眼愁緒，垂首呆怔片刻，才咬著唇道，“我一個毫無倚靠的皇子，怎能保你周全？所以我想盡快稟明父皇，讓你出宮學道，離了這是非地。若有父皇旨意在手，就不怕旁人暗中糾纏陷害了。”
    越言鼻中一酸：這小孩兒，身在宮闈卻還如此善良。我先前那樣拒絕他，他不但不埋怨，反而處處替我著想。這樣的心思性格，若把他獨自留在宮裏，數年的光陰可怎麼過？
    “出宮的事以後再說。你已跪了許久，不能再等了！”
    越言說著，邊拉扯雲知景的手臂，硬是將他從地上拖起來。那雲知景因跪得久了，雙腿麻木難行，被越言猛地一拽險些摔倒，隻好歪歪扭扭的倚在越言懷裏。
    兩個人正在爭執間，那厚重莊嚴的宮門忽然開了半邊，發出沉悶的聲響。
    王公公一路小跑出來，見了雲知景趕忙扶住，笑道：“陛下有命，請九殿下帶隨從進去拜見。”
    “隨從？”越言詫異的指了指自己。
    王公公拂塵一抖：“可不麼，還是苗疆大巫祝說的，門外有緣人到了，要請進去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