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
    “不錯。”越言四處望望，“世間萬物皆有靈，平常人是看不見的。然此地靈力豐沛，該是長年累月渺無人煙，卻受盡天地精華所致，因而眾人皆能看見，隻是不識得，便將它誤當作水汽了。難怪那依依也將安身巢穴選在這裏。”
    說著，攤開手掌，便見那看似水汽的一團煙霧，好像有意識般的，飄飄蕩蕩飛入越言掌心，化作一個身形嬌小的窈窕女子，在翩翩起舞。
    盡管隻是一團霧氣，卻仍能分辨出那迎風舞動的長發，和被風牽引著的衣袂。
    “是依依當初的模樣！”越言笑道，“想來該是依依獨居於此地時，常感懷舊情，無聊之際就將水麵做成輪回鏡，一遍遍的回放她與豐慕遠的過往，這湖麵頗有靈性，漸漸的記下了依依最美的年華。”
    雲知景默不作聲。
    許久，才歎道：“好一個癡情女子，竟是那豐慕遠配不上她！”
    “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呢？無非一個情字罷了。豐慕遠雖然負了依依，卻一片心思寄予若晴，即便轉世，即便過了數百年，仍舊願意守護在她身邊，這一份情，又如何解呢？”
    雲知景呆呆的看著越言手中那團靈氣，悶聲道：“說起黃娘娘，也不知她如今怎樣了？”
    “放心。女鬼已轉生去了，黃娘娘自然不藥而愈。”
    越言收緊五指，靈力幻化的人影重新散入水麵的霧氣中。
    “我已感應到出路在哪兒了。”
    “真的？”
    越言點點頭，閉了眼聚靈於額前印記，掐指作訣。那印記慢慢的由朱砂紅變為了泉水綠，倒與潭水顏色極為相近。隻聽“嘭”的脆響，湖麵炸開，潭水四濺，仿若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再看過去，已露出潭底來，裏麵星光閃閃，是個花樣繁複的法陣。
    “就是此處！”
    越言說了聲，伸手拉起雲知景，兩人前後入陣。
    耀眼的光芒在周遭浮起，隻消片刻功夫，睜眼時，仍舊回到皇宮月華殿外的那一方空地。
    “你你……你是神仙？”
    越言腳還沒站穩，就聽一人結結巴巴的說了這麼句話。
    回頭一瞧，竟是那月華殿中給他們開了側門的小太監，還癱軟著身子，坐在花叢裏呢。
    雲知景走上前，蹙了蹙眉頭：“小安子，這怕是有一個時辰了吧，你怎麼還在這兒？”
    小安子眼睛瞪得像銅鈴，哆哆嗦嗦站起身來，訝然道：“殿下，何來一個時辰？你們剛隨那妖怪進了殿去，傳出些說話打鬥聲，卻忽又出現在這裏，中間竟連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呢！”
    “什麼？！！”
    “這不奇怪。”越言聽了，向雲知景道，“你沒見書上說的麼，‘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那樣靈秀的地方，或許本不屬於人世間吧。”
    雲知景默然的點點頭，忽而想到黃娘娘，扭頭便向內殿奔去。
    進了殿，裏麵仍是從前的模樣，東南東北角上的短燭照舊燃著，寬大的帷幕低垂，遮住黃娘娘的床鋪。雲知景先將桌上的琉璃盞點亮，用手半遮著光芒，悄悄掀起幕簾照了照，見黃娘娘正臥於榻上，呼吸勻稱，麵容很是安詳，連氣色看著都似乎好了些。這才退出殿來，囑咐小安子悉心照料著，同越言一道返回自己的宮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