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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晨風從窗戶吹了進來,藍田打了個激靈,腳下傳來的涼意,打斷了他沉浸在回憶裏的思緒。藍子桐已經從被窩裏爬起,他揉了揉藍田的頭發,揶揄般柔聲道,“在想什麼呢,臉紅成這樣。”
藍田將露在被子外麵的腳縮回了被窩,扭頭躲開了對方的視線,雙頰酡紅,眼帶羞赧,抬手無力的推了藍子桐一把,順手拉過被子,將自己整個捂在了裏麵,隨後一道悶悶的聲音才從被子裏傳來,“你不是說給我燉燙嗎?還不快去!”
“那你等等。”看到藍田幼稚的行徑,藍子桐揚起了嘴角,不過卻不敢繼續招惹下去,他忍著笑意,披上了藍田為他做的袍子,怕藍田這麼捂著會悶壞自己,強行拉開被子,愛戀的摸了摸藍田的軟發,從新將被子掖在他腋下,這才轉身走出了山洞。
藍子桐快速的去河邊抓了條黑魚,刮掉了表麵的魚鱗,又剝開魚肚挖掉內髒,在河水裏衝洗了一下,這才趕了回去。
回到家,藍田已經睡著了,藍子桐輕手輕腳的走進廚房,升好火。鍋裏按著藍田喜歡的口味,放了生薑花椒等調料,又放了一點鹽粉,藍子桐怕放多,隻撚了一點。等鍋裏的魚肉都煮得鬆散後,灑上了蔥花,用藍田做的大勺子攪了攪,這才盛到碗裏。
藍子桐端著一碗魚湯走進山洞,發現藍田還在睡著,將碗放在軟塌的矮桌上,柔聲喚道,“田田,起來吃東西了。”
藍田掀開被子,閉著眼睛坐起來,腳還沒來得及觸地,就被藍子桐阻止了。
“別起來了,就在床上吃。”
“哦。”藍田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直到被嘴邊的湯勺燙到,才完全清醒。
“嗯~這什麼啊?”藍田捂著燙紅的嘴唇,看了看碗裏,雪白的液體上還漂著一層薄薄的油花。
藍子桐歉意的看著藍田,“魚湯。”
“魚?你一早去河裏逮的?”
“嗯,田田不是餓了嗎,這個最好逮,燉起來也最快。”藍子桐不吃熱的東西,所以不知道溫度是否合適,看到藍田被燙紅了嘴唇,有些心疼。再舀起一勺湯時,便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才送到藍田嘴邊。
藍田嘴角一抽,纏了他一晚還有精力去逮魚,果然是禽獸!
“不燙了。”藍子桐寵溺的道,“來,張嘴。”
話音剛落,勺子就碰到了嘴唇,藍田條件反射的張開了嘴,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勺魚湯已經吞下了肚。
藍子桐,“好喝嗎?”
藍田砸砸嘴,中肯的道,“還不錯,就是有點腥味。”
“哦。”藍子桐明顯情緒低落了下來。
藍田連忙安撫,“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熬魚湯必須得放芹菜,那樣才能去的了腥味,沒有芹菜,就算是我來做,最多也是這個樣子。”
藍子桐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開心地道,“那,等找到了芹菜,我再煮魚湯給你吃。”
藍田一聽,蹭的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藍子桐。
“真的?……那一會兒你去捕獵的時候,帶上我吧!”至從他的腳再次受傷後,就沒有離開過院子周圍十米的距離,他早就窩得受不了了,如今腳也好得差不多了,難得大蛇有興趣找芹菜,他可不得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藍子桐挑眉看了眼藍田,點了點頭,“那好,你也好出去看看都有哪些是你喜歡吃的,我下次也好留意著點。”
“嗯,那我順便找找有沒有什麼新吃食。”這叢林其實有部分植物跟地球上是差不多的,像之前找到的那些,除了體形比地球上的大些,其他都沒什麼差別。所以藍田很有信心,一定能找到其他的食物。
藍田惦記著出門,也不讓藍子桐投喂了,就起身穿上了衣服,接過湯碗三兩下就將滿滿一碗魚湯灌進了肚子,隨手將碗一放,拉著藍子桐就出了山洞。
剛走到洞口,藍田就在晨風中瑟縮了一下,藍子桐似有所感,伸手抱著藍田吐了吐蛇信子,濕氣已經開始變重,看來今年的雨季要提前來了。得多找些能儲存很久的食物備著,不然等雨季一來,獵物都躲了起來,田田就要餓肚子了。
隨著上一次的降雨,藍田就覺得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前些天他穿一件長袖的衣服還覺得剛剛好,今天就有一點涼了。
“大蛇,你等等,我回去加件衣服,有點冷。”
“嗯,田田多穿點衣服,雨季要來了,天氣會越來越冷的。”藍子桐鬆開藍田,關心的囑咐著。
雨季?那不就是秋季嗎。
藍田這才驚覺,院子裏的菜葉子上都已經掛上了露珠。難怪越來越冷!
從新回到院子時,藍田已經多加了一件T恤,看到站在院門口,背著背簍的藍子桐,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大手,笑道,“走吧。”
兩人相視一笑,手牽著手,步行進了叢林。
叢林裏各處都茂盛得誇張,各種植物枝繁葉茂,相互縱橫交錯,或肥厚或張揚或蓬鬆,陰暗的草叢裏,總能藏下不少東西。
藍田有意識的避開草木太深的地方,他雖不怕蛇蟲鼠蟻,卻怕疼,手指被咬了可是很疼的。當然,他也不願意伸手摸到什麼不明生物,尤其是之前還看到過兩指粗細的肉蟲,這換誰摸到了,都不會愉快。於是,藍田還掰了跟樹枝,盡量避免了用手去草叢裏翻找。
藍子桐平時不放心藍田一個人在家,獵食向來都是速戰速決,像現在這樣慢悠悠的在叢林裏閑逛,已經很久沒發生了。尤其是現在,還是跟他心愛的伴侶一起,藍子桐的心情可謂無比的美麗。
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藍子桐也一樣,這裏離他的洞穴近,又是叢林的邊緣,獵物也少,因此,他從來不會在這裏獵食。隻是田田想逛,他便陪著他一起。
藍子桐看了看專心盯著草叢的伴侶,緊了緊手上的力道,感受到掌中柔若無骨般小巧的手,嘴角淺淺勾起。
藍田察覺到手上的力道,疑惑道,“怎麼了?大蛇。”
藍子桐搖頭,“沒事,田田繼續摘,不過別光摘草葉子,最好能找到芋頭和紅薯那樣好存放的食物。”
“什麼啊,這才不是草葉子!呐,這個就是我說過的芹菜,小點兒的這個是香菜,這個是青椒,這是蘿卜和青菜。這要是有陶罐,把蘿卜和青菜醃成泡菜,是可以放很久的。”藍田扒拉著裝在背簍裏的鮮嫩蔬菜,對著藍子桐翻了個白眼。
“是嗎?那田田會做陶罐嗎?”藍子桐也順手扒拉了一下背簍裏的菜葉子,記下了這些東西的形狀。
“應該會吧,以前看別人做過,也不難的,就是做陶罐的土難找點,要那種細細的紅色的粘土才行。”藍田回憶著去陶藝館裏,上活動課的情景。
“紅色的土嗎?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很多。”
聽完這個,藍田的眼睛就亮了亮。反正他每天也要燒木炭,要不就弄點回去試試,若是成了,以後能做的食物就多了,像泡菜、果脯都可以做,對了還能釀酒。“那趕緊的,帶我去看看呀!”
藍田發話了,藍子桐哪會不從。“好!”隨著藍子桐答應的聲音,周圍就響起一陣若有似無的噼啪聲。
“大蛇,你變身幹嘛?”看著已經變成了蛇身的藍子桐,藍田有些吃驚。
倒不是因為突然出現的蛇形,他早就習慣了大蛇時不時就在人和蛇之間轉換,隻是大蛇會變成蛇形趕路,通常都意味著路途不會很近。
“嘶嘶——”藍子桐回身親昵的舔了舔藍田的臉,像是在催促著他快些上來,藍田也沒猶豫,順從的爬上了蛇背,仍由大蛇的尾巴將他卷起。
一人一蛇一路向西,用了小半天時間終於走出了樹林。隨著樹木越來越稀疏,藍田在樹林的邊緣,看到一種半人高的矮樹叢,樹幹軀幹纖直,隻在頂端有薄薄的一大簇葉子,成傘狀散開,而每兩片葉子的中間都夾著一個小燈籠一樣的白色果實。
每個果實都有藍田巴掌大,因為陽光的照射,好些果實的外殼已經脆裂。大蛇從樹叢裏爬過時,藍田總能聽到樹叢裏傳來破裂的脆響。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裂開的果實中間,露出來的白色的絮狀物,分明就是棉花。
不得不說這是一趟充滿了驚喜的探索,藍田還沒從發現棉花的驚喜中走出,又聞到了一股讓他足以興奮好久的香氣。藍田循著香味,就看到這片棉花叢外,有一片廣廒的草地。
草地上是連成一片的金黃色,在青綠的山林裏,這片金黃很顯眼,像是營養不良的雜草。清風吹拂,整片草地就隨之搖曳,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塊拂動的絲帶。
藍田分明從吹拂過來的微風中,聞到了稻花的香氣。
等他走進了觀察,卻發現這些高及他腰間的草稈上,並沒有他熟悉的稻穗,而是長著跟油菜杆一樣的細長豆角。每個豆角大概有五六厘米長,顏色青青黃黃,好些豆莢子邊緣已經微微裂開,一些幹燥的粉塵掛在邊緣的絨毛上,香氣就是從這豆莢子裏發出的。
藍田驚奇的捏住一個完全變成了金黃色的豆莢,誰知剛一碰到,豆莢就‘嘭’的一聲裂開了,頓時無數芝麻般大小的白色小粒,下雨般灑落了一地。
沒想到這豆莢會裂開,藍田一驚,觸電般縮回了手。待看清地上的白色顆粒時,卻是一喜,因為地上的顆粒看上去就像一顆顆漲大的小米,隻是米粒不是小米的黃色,圓圓的顆粒跟珍珠一樣,白白硬硬的。藍田撿起幾顆嚐了嚐,果然有著大米的清香。
“太好了,我找到大米了!大蛇,以後我們有主食了。”藍田頓時樂了,他興奮的蹦了起來,像個孩子一般拉著藍子桐的手蹦蹦跳跳。
藍子桐縱容的任他拉扯,等藍田安靜些了,就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這個草籽可以保存很久嗎?”
“嗯,曬幹了可以保存很久的。”藍田的臉紅撲撲的,因為興奮眼裏沁潤著清亮的水光。
看到伴侶開心的樣子,藍子桐也跟著興奮起來,“這附近有很多這樣的草籽,田田喜歡,我們可以都帶回去。”
“不行吧,都沒地方裝。”藍田懷疑的看了看大蛇背上的背簍。
“可以的,你忘了,我有隨身空間的。”藍子桐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發。
藍田疑惑了,“空間不是不能裝食物嗎?”
“是不能裝活物。這些草籽是拿來吃的,又不用種,放進空也沒關係的。”
聽到藍子桐的解釋,藍田頓時想到了移動倉庫。沒想到大蛇的空間還是挺有用的,這樣一來,就可以多帶些大米回去了,對了以後挖了紅薯也可以裝在裏麵,等想吃的時候再拿幾塊出來,還省得把山洞堆得亂七八糟的。
仿佛是知道藍田在想什麼,藍子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藍田一眼,又道,“不過,可能放不了太久,草籽還有水分,放太久應該會壞掉吧。”
藍田也不失望,想了想,追問道,“那曬幹的是不是就可以了?”
藍子桐搖頭,“不知道,沒試過。”
藍田還不死心,急道,“那回頭試試唄。”
看到藍田這麼可愛的一麵,藍子桐突然失聲笑了起來,藍紫色的眸子滿是寵溺,“好!”
藍田抬頭,就看見笑得一臉燦爛的藍子桐,不禁有些呆住了。
以前藍子桐最多隻是勾起唇角,扯出一個微笑,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居然能引得冰山融化了,不過這樣的藍子桐無疑讓人更加著迷。
藍子桐本就生得好看,不同於雪黎的那種驚豔,也不同於藍田秀氣的雌雄莫辨,藍子桐是一個秀氣精致,又霸氣強勢的矛盾體,不笑的他像是曼珠沙華,危險,誘惑。這樣的他一旦開懷大笑,帶給藍田的這種震撼,就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隻能說,他笑的笑容讓人非常溫暖,輕柔、朦朧,就像開在稀薄霧氣裏的曇花。對,就是曇花!
曇花一現,隻為韋陀。而大蛇,是因為他!
藍田心裏一陣悸動,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宛若墮仙一般的大蛇,忽的感覺此情此景是如此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