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江的源頭還要再往北，那兒有一座很高的山，據說那是大陸上最高的山了，有萬多米，凡人根本上不去山頂，所以被大陸稱作萬聖山。
    萬聖山不止高，也很大，且他的周圍也是許許多多的小山群，漠江以萬聖山為源頭，彙集群山許多的小溪流，一路往北，分隔江南與漠北。
    萬聖山的後麵是什麼，有人說是山，有人說是海，也有人說還是一片大陸，阿狗提及時，女人冷笑著嘲諷：愚蠢的人類。
    柳漫說那後麵是大陸的裂痕，就像人類斷了骨，那是大陸的傷痕。再多的女人便不說了，阿狗見女人似乎不那麼開心，也失了知道的興趣。
    這兒離萬聖山還很遠，再過去，其實還有許多村落，阿狗和柳漫走到這兒，已經是很偏遠了，可還有無數人住在更偏遠的地方，一輩子也走不出去。
    “嘶~”正和女人享受著安靜的漫步，阿花從遠處鑽了出來，這條說是有五百年的梓羯蛇，個頭最粗不過是成人手臂那麼粗，有三五米那麼長而已，對於五百歲的年齡，是不算體型壯大了。
    貓姐妹懶的時候，便騎著阿花，阿狗對於貓姐妹這麼厲害的平衡能力也是很佩服。
    “你想要走？”女人的聲音漫不經心，但阿狗知道女人是失望的。
    現在他也能聽懂妖說的話了，而最近阿花一直是不太在狀態了，阿花有心事。
    曾經柳漫對阿狗提起過阿花的事，似乎在她剛成為妖不久時，受了重傷，被一個年輕人類救了，那個人類養了阿花十年，突然暴斃，真是病來如山倒，誰也擋不住。
    阿花那時初有懵懂的靈智，對於那人的離世也很傷心，那村裏的人將那人埋葬了，阿花一直在他墓地附近遊蕩，不肯離去，終歸是見他養了十年的蛇，村裏人看阿花如此有心，也感歎是條好蛇，偶爾也送些吃的。
    再過了幾年，阿花被人帶走了，那些人聽了阿花的故事，打起了阿花的主意，最終阿花逃走了，最後便是被柳漫收服了。
    “嘶嘶~”我還是放不下他。
    “你該知道，那不是他”柳漫的聲音淡淡的，阿狗在這中間，無話可說，所以他隻是拉著女人的手，帶著安撫。
    阿狗知道阿花要去找誰，是當初張家村的張文，那個被阿花嚇壞了的小男孩，卻像極了當初養阿花的那個男人。
    “嘶~”我知道。
    “知道？就他當初那個樣兒，若是見了你，肯定先被嚇死，你去了，又有什麼用”柳漫帶著嘲笑，笑阿花拋棄現在要去保護的男人，隻是一個懦夫，被嚇壞的人。
    “嘶嘶~”我就想守著他，保護他，我，不後悔。
    “嗬~那就去吧”柳漫無所謂的說，一顆想著離去的心，她無論如何也留不下，也沒有留的必要。
    一條蛇，卻對人有了不該有的念想和奢望，是注定遍體鱗傷的。
    但正如人不撞南牆心不死，啟了靈智的蛇，也同樣執著的可怕，明知不可能，明知是錯誤，還是衝了過去。
    “嘶~”謝謝。
    阿花真摯的道了謝，看了柳漫一會兒，轉過身便快速的消失，東大和阿花並不熟絡，也沒什麼說的，白宵和金顏一直和阿花在一起，有什麼說的也早說了。
    “喵嗚~”沒了阿花代步，貓姐妹便摸到了東大的背上，聽著貓姐妹的安慰，柳漫抱過白宵，輕輕的撫摸著，淺淺的笑了。
    “我一直在的，漫，不要難過”阿狗也開口，那些妖獸來來去去，但他會一直陪著漫，是一直。阿狗不是一個多會安慰人的，但恰好他對柳漫有一顆真心。
    “難過什麼呢，不過是各自的選擇，又一個愚蠢的妖罷了”柳漫傲然而言，當初知道了阿花的故事，她便固執的叫她阿花，其實阿花跟著那人時，那人給她取了名字，叫梓蓉。
    柳漫想她可以放下過去，可梓蓉最終放下了阿花的生活，選擇了梓蓉，她，不肯放下過去。
    “我選漫”阿狗堅定的說，柳漫笑了，溫柔如水，她低低的應聲“嗯”
    但從此，柳漫的身邊再不會有一條名叫阿花的蛇，隻有遠遠的地方，有一條不知過得好壞的名叫梓蓉的蛇，被困在過去，放棄了現在和未來。
    被梓蓉這麼一攪，柳漫終還是沒了繼續閑逛的心思，停在這草地上，柳漫和阿狗並排躺著，阿狗不知道女人又想到了什麼，反正不是多麼開心的記憶。
    從來那麼堅強驕傲的女人，如今也顯得有些脆弱了，阿狗想著，拉住了女人的手，緊緊握著，也打斷了女人的思緒。
    “怎麼？”柳漫偏頭，以為阿狗有事。
    阿狗搖了搖頭，隻是目光如炬的看著女人。女人淺淺一笑，轉回頭看著天空，如今天有些黑了，也有了星星出來眨巴眨巴眼了。
    阿狗看著女人嫩滑的臉，想到那柔嫩的觸感，湊過頭輕輕觸碰了一下，舔舔唇角，很不錯的感覺，女人感覺到阿狗的動作，低低的笑了，卻也沒有說什麼。
    阿狗滿足了，這種感覺比臉貼著臉蹭更舒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阿狗可不在乎，左右滿足了，阿狗便看著女人傻笑，沒有被推開，真好。
    這麼躺了一個時辰，天暗了，但夜空中的星星更亮了，一片一片的，阿狗不懂星座，隻是偶爾聽女人說，仙女座出來了，那兒是大熊座之類的，女人沒有解釋，於是天上的星星在阿狗眼中，都是一樣的。
    他曾問女人，天的外麵是什麼，女人說：是虛無，空曠，和寂寞。
    於是他又問，你去過嗎？女人說：沒有去過，但想來也隻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