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日，我便要離開這裏了。”
    羿小白握筆的手頓了頓，良久，悶聲道：“還回來嗎？”
    顧傾城上前摟住他的腰身，下頷抵在羿小白瘦削的肩頭。“我要是不回來，你怎麼辦？”
    羿小白任他抱著，不說一句話。
    “小傻瓜，我怎麼舍得丟下你呢，乖乖等著我，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顧傾城扳過他的身子，寵溺地刮了下他小巧的瓊鼻。
    羿小白斂眸，垂在兩側的手緩緩摟上他，輕輕依偎在顧傾城結實的胸膛。罷了，就讓我放縱這一次吧。
    佛香嫋燃，信徒絡繹不絕，寶馬雕車停憩在靜水庵外，侍女少婦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靜空師太不必送了，回去吧。”扶著身旁的婢女，顧老夫人提腳登上軟轎，正襟危坐於內。
    “阿彌陀佛，如此，貧尼就且止步了，夫人走好。”靜空恭恭敬敬地目送馬車駛遠，方環視四周正無人，於是從袖中摸索出一隻成色上好的白玉鐲，歡喜地看了幾眼，又匆匆揣回去，生怕被誰發現似的。
    鎮國侯府
    顧老夫人在貼身婢女的攙扶下出了轎頂。
    “青盞，你去幫我把傾兒叫來，我在內堂等他。”
    “是，夫人。”那婢女屈膝應答，然後退下。
    “母親，您找我？”顧傾城親手給居坐在黃花梨木椅上的顧老夫人奉上一杯茶。
    “傾兒，你是我一手養大的，你什麼心思我能不知道麼？這些天，你不在府內。”顧老夫人飲了一口茶，接著將茶盞擱在一旁的矮幾上，緩緩道。
    顧傾城並不意外，他的母親向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婦人。可惜，她卻錯誤地以為他的兒子還像以前一樣懵懂。
    “你是鎮國侯世子。”
    “孩兒從未曾忘記過。”
    “他，不適合你。”
    “唯有他可以。”
    “傾兒，難道，就非那個人不可嗎？”顧老夫人威嚴中透著一絲薄怒。
    “是！”顧傾城堅定地回答。
    “你們不會有結果的！”顧老夫人無奈，稍稍放軟了語氣。她這兒子的性格太過執拗，若是采取強硬手段，隻怕會適得其反。
    “母親，請您成全。”顧傾城挺直了背跪在她麵前，不卑不亢地說道。
    “傾兒，你這是在逼你的母親嗎？”顧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銳利地直射。
    “孩兒不敢。”顧傾城鎮定沉著。
    “此事我做不得主，須等你父親凱旋歸來再作定奪，你先起來。”顧老夫人暗歎，事到如今，也隻能暫用緩兵之計了。
    顧傾城這才起身，臨走之際回頭對她說了一句：“希望母親，不要讓我失望。”
    顧老夫人安坐高椅，麵色沉靜，教人猜不出她捉摸不定的心思。
    月上柳梢，清風拂麵。
    羿小白抱著琴坐在石階上，清池裏映著一汪殘月，忽爾顧傾城那張俊逸的浮現在那潭月上。羿小白愣神許久，一片葉飄落，驚起水麵圈圈漣漪，他定了定心，指尖緩緩撩撥著琴弦，幽幽古聲流瀉淺出，似蘊含了撫琴人的無限心事。
    這首曲子是顧傾城教予他的。羿小白停下手，輕輕摩挲琴身側不起眼處的幾道刻痕，沿著流暢的紋路細細劃過，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那上麵幾筆，赫然刻著――“傾之亦”三個字。
    “你說過會很快回來的，我等你。”羿小白對著琴溫柔訴語。
    漫漫長夜，另一處，相思之人吹罷洞簫，仰望寂寞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