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迷迭香的航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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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婚宴廢墟・決裂餘波】
    香檳塔傾倒的玻璃碴還嵌在地毯裏,林薇的母親尖叫著讓保安攔住姚善,睿炎卻盯著散落一地的迷迭香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沾著姚善轉身時甩落的雨水,像他心口不斷滲出的血珠。當姚善的背包掛件消失在宴會廳門口,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賓客的嘩然,那聲音在喊:追上去。
    “睿炎!”林薇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西裝袖,蕾絲手套被汗漬浸得透明,“你看他把這裏弄成什麼樣了!”她的指尖指向牆上被撞歪的婚紗照,照片裏的自己笑得僵硬,而睿炎的眼神正落在鏡頭外,像在看某個不存在的人。他突然甩開林薇的手,力道大得讓對方踉蹌,婚紗裙擺掃過碎玻璃時,發出刺啦的響聲。
    “對不起。”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幹澀得像砂紙磨過迷迭香葉片。然後他推開人群,踩著花瓣追出去,聽見身後林薇的哭喊和母親的咒罵,卻隻看見姚善消失在雨幕中的淺藍背影,背包掛件最後晃出的銀光,像把鑰匙捅開了他二十年的偽裝。
    【家族壓力・強製遠航】
    姚善被父親關在書房的第三天,窗外的香樟樹正在落葉。桌上擺著飛往溫哥華的機票,旁邊是家族企業的授權書——父親說“去海外拓展業務,忘了不該想的人”,語氣像在安排一場貨物運輸。他指尖劃過機票上的航班號,數字突然扭曲成睿炎訂婚宴上慌亂的眼神,和那句沒說完的“阿善,我……”
    手機在抽屜裏震動,是睿炎發來的第78條消息,從“你在哪”到“對不起”,再到後來的空白。姚善把手機翻麵,屏幕映出自己蒼白的臉,眼下的青黑像被迷迭香汁液染過。他想起十歲那年睿炎發高燒,自己也是這樣盯著對方燒紅的臉,心裏又急又疼,可現在疼的人變成了自己,而那個讓他疼的人,正在籌備他的“道歉”。
    行李箱滾輪碾過木地板時,母親紅著眼圈塞給他一個保溫壺:“裏麵是你最愛喝的綠豆沙,路上喝。”壺身還帶著體溫,讓他想起睿炎送的迷迭香盆栽,每天清晨澆水時,水珠也是這樣溫的。他接過保溫壺,指尖觸到壺底的刻字——是睿炎去年偷偷刻的“阿善專屬”,當時他罵“幼稚”,現在卻覺得那四個字燙得指尖發顫。
    【機場追逐・時間牢籠】
    廣播裏傳來飛往溫哥華的登機提醒時,睿炎還在機場大廳狂奔。他攥著手機,屏幕停在姚善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別找我了,睿炎,我們到此為止。”可他想起後牆刻痕裏的雨水,想起姚善碾碎迷迭香時泛紅的眼眶,想起訂婚宴上那句未說完的“騙子”——他不能到此為止。
    “先生,您的證件……”值機員的聲音被他甩在身後。他看見安檢口前那個熟悉的淺藍背影,姚善正把背包放進X光機,金屬掛件在傳送帶上晃出細碎銀光。“阿善!”他喊出聲,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驚得旁邊的小孩抬頭看他。
    姚善的背影猛地僵住,卻沒有回頭。睿炎衝過人群,在他走進安檢門的前一秒抓住他的手腕。銀鏈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和香樟樹下那次一樣,隻是這次姚善沒有掙紮,隻是低著頭,讓碎發遮住眼睛。
    “你放開。”姚善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睿炎看見他手背上的淤青,是訂婚宴上自己攥出來的印子,像道永遠無法消退的疤。
    【閘口對峙・迷迭香航線】
    “我不放。”睿炎的聲音發顫,卻把姚善的手腕攥得更緊,“你告訴我,後牆的刻字到底是什麼?你說清楚!”他看見姚善的喉結滾動,像當年在香樟樹下那樣,隻是這次眼眶裏沒有水汽,隻有一片死寂的灰。
    “刻的是傻子。”姚善終於抬頭,眼底布滿血絲,“刻的是兩個傻子以為能永遠在一起,結果一個要訂婚,一個要出國。”他頓了頓,從口袋裏摸出半條銀鏈,正是訂婚宴上扔掉的那半,“你看,連鏈子都知道我們該斷了。”
    睿炎盯著那半條銀鏈,突然想起自己口袋裏的另一半。他顫抖著摸出來,兩條鏈子在機場的白光下拚成完整的圓,卻在接口處留下明顯的裂痕。“可它還能拚上。”他把自己那半塞進姚善手裏,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阿善,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
    廣播再次提醒登機,姚善的航班開始最後檢票。他看著睿炎泛紅的眼眶,看著對方掌心因為緊張而冒出的汗,突然想起六歲那年,睿炎把野雛菊別在他耳後,指尖也是這樣抖著。“睿炎,”他輕輕抽回手,銀鏈從兩人指間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悶響,“有些東西碎了,就拚不回去了。”
    他轉身走進安檢門,沒有回頭。睿炎站在原地,看著那道淺藍背影消失在閘口,背包掛件最後一次晃出銀光,像顆流星墜入雲海。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兩條銀鏈,拚在一起時,裂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像極了姚善說的“到此為止”。
    【尾聲・未抵達的航線】
    姚善的飛機起飛時,睿炎正坐在機場長椅上,手裏攥著兩半銀鏈。手機突然震動,是助理發來的消息:“林小姐取消了所有合作,老爺讓您立刻回家。”他刪掉消息,打開相冊,停在去年聖誕的合照——姚善戴著麋鹿掛件,笑得眼睛彎成月牙,身後的聖誕樹上,每顆彩燈都像他此刻流不出的淚。
    他不知道姚善的飛機有沒有抵達溫哥華,不知道那壺綠豆沙有沒有涼,隻知道自己口袋裏的迷迭香葉片已經被攥成碎末,清香混著汗水滲進掌心,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機場的廣播還在循環播放航班信息,某一瞬間,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喊“睿炎”,回頭卻隻看見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背影都不像他要等的那一個。
    而此刻三萬英尺的高空中,姚善望著舷窗外的雲海,從保溫壺底摸出一張折疊的紙條。那是睿炎去年寫的生日賀卡,背麵用鉛筆淡淡描著後牆的刻痕,旁邊寫著:“阿善,其實我也……”後麵的字被塗掉了,像所有沒說出口的話,消失在迷迭香的航線裏,再也找不到著陸的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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