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三十九回 九黎邀戰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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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說到聯合之軍急行至離九黎二十裏出紮營,奢比屍看出異於常情之倪端,力牧遣人探查,竟然發現九黎利用地塹做出陷阱,遂用巨木鋪就棧道終避開全軍陷入陷阱。
九黎之營地就在前方不足五裏處,就連營前巨獸骨骸搭建的防護圍欄都清晰可見,全軍上下緊繃一線,至此各個國家部族之間已經再無障礙,一心要取下九黎。
天空依然被厚厚雲層覆蓋,細看之下雲層移行飄之極快,卻至始至終不見消散。此時乃是夏收之前,本應天氣極晴,卻連日裏陰雲密布,令人更加心情沉重。力牧心知此時時辰已偏傍晚,若是貿然發起攻令,一旦久攻不下便墜了士氣,雖是十倍之兵力,卻也麻煩,不如幹脆停駐一夜,隻是若是此時挖壕布陣,倒是全部落入九黎之眼如何能有效布防?
沉思之後,他於軍前詢問各國各族如何布置戰營,卻眾說紛紜不得要領。心歎此等戰事果然難以調配,眾國本就各自為政,雖有女媧大神強權聚合,卻根本無法齊心協力,他這個老頭子也是經常須借大神之名,方可服眾。見到眾國主將領還在各執一詞,他不禁沉下臉來,陰陰說道:“眾位,此時已到青蕪山九黎之前,老頭子俺醜話說在前麵,女媧大神在上軍令如天令,若是誰又有任何異議輕舉妄動,不用老頭子降罪與爾等,天罰自會天降。九黎輕神怠慢,老頭子代以天意伐之,爾等若不聽從俺這個糟老頭子之言令,哼哼,女媧大神在上,滅族便在眼前!”
此言一出,隱隱漫出若有若無的殺氣,威嚴猶如神降,眾人紛紛噤聲行禮,齊聲稟道:“牧公代天,莫敢不從!”眾國之主此聲一出,其餘屬下紛紛下跪齊聲:“牧公代天,莫敢不從!”隻聽得營中將士均跪於地上,齊聲吼道:“牧公代天,莫敢不從。牧公代天!莫敢不從!”萬軍之聲響徹雲霄,竟仿若要將那群雲密布之蒼穹扯出一個大口子,青蕪山中飛鳥撲羅而起,久久不敢落下。那九黎之中聽見這震天之聲,竟也發出陣陣獸吼嘶鳴,仿若兩軍已經對壘對攻,一時間聯軍與九黎之間平川怪風迭起,草地散亂起伏,如同一隻莫名怪獸之背毛,散發出警示危險之意。
力牧心中滿意,喝道:“雙蛇兒何在?”奢比屍從右側閃出,行禮道:“奢比屍在此聽候牧公差遣!”牧公道:“著令你率領青丘輕騎擾敵於陣前千五步,若九黎迎戰則側退於營中!”奢比屍心知他用意,抱拳道:“奢比屍聽令,並請牧公配以大巫於後以起擾敵之用意!”力牧轉念之間,便知奢比屍要用大巫念術造些陣勢,喝道:“準!”奢比屍轉身而去,稍後便聽得鹿蜀軍集合開拔之聲。
力牧繼續說道:“玄鳥族長何在?”殷旂閃出人中,單手撫胸低首道:“殷旂聽候牧公之令!”力牧說道:“著令你率領玄鳥夜梟隊,於兩翼迂回旋用夜梟探得九黎營後及周邊情況,若有九黎阻攔立即撤回!”殷旂回道:“得令!”力牧目送她出得陣前,方道:“光紀何在?”光紀並不戰出,在人群中低首道:“在此。”力牧旋道:“著令你前去安置營後補給並著令以強軍嚴防,以防備九黎夜襲,毀我糧草,此事大意不得。”光紀原來心中揣揣不安,生怕力牧安排他軍前事務,他手下並無強兵,貿然衝上便是死期不遠了,聽得自己隻是後方防禦,便忙領令下去。
力牧命令其餘人等安排紮營之事務,陣營按重騎步兵品字為形,正中安置神台,依舊以巨人國為鎮守,搭以巨篷隻是依舊三篷各鎮,令人摸不透神台所在。正在此時聽見前方一陣吵雜之聲,青丘鹿蜀軍回報,那許久沒有動靜的九黎之營竟然洞開!
九黎之族派出一隊騎兵,眼見並無兵刃隨身,為首乃是一光頭獨眼大漢,身下騎著一隻青丘獬豸,此獸獨角長毛,身形數丈,目射道道凶光,頸背毛發俱結上以頭骨為飾,嘴中利齒橫錯,行走如飛。
奢比屍不敢怠慢,派遣將士反轉營地報信。自己立於軍前大聲喝道:“哚!來者可是九黎族長?報上名來,如若莽撞上前,定殺不饒!”他單手向天一揮,鹿蜀軍一字排開,彎弓朝天空射,弓弦之聲不絕於耳,以示警敵之意。
來隊行至百步處方停下前進之勢,為首大漢哈哈大笑:“我道是誰侵犯我九黎之土,原是青丘國師到了,不知你不在那青丘乖乖膜拜女媧大神,來此作甚?!”他身後一隊騎兵座下並不單一,有熊羆虎豹等猛獸,停下之後並不安生,紛紛齜牙低吼,抓地做狀。陣前鹿蜀軍騎下鹿蜀竟有驚恐之意,若不是騎士猛勒韁繩,有數頭已有退意。
奢比屍冷笑道:“九黎不敬女媧大神,令青丘蒙羞,令天下不齒,爾等還懵懂無知,吾勸爾等若有悔意當下座受擒,保全九黎命脈,如若頑抗猶如以卵擊石,滅族之禍就在眼前。”九黎族長獨眼猛睜,大吼一聲:“九黎不懼戰!”身下獬豸以及身後將士坐騎紛紛應聲,一時間飛沙走石,彌漫殺氣。鹿蜀紛紛悲鳴不止,四腿發軟幾欲跪倒。
奢比屍正要搭話,聽得身後蹄聲不斷,知是力牧等人前來,便側身等候。隻見得塵土飛揚,碎草四濺。當首乃是一座四騎戰車,華蓋之下正是力牧。他身後尚有天舞,合需,女醜等各國部落首領跟隨,均以騎行,尚有三百步兵跟隨兩翼浩蕩前來。
九黎族長仰天長笑,說道:“萬國之軍萬國之軍,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今我僅以數十人,卸甲無兵而出,便嚇得你們如此陣仗,若是兩軍對壘,還不知爾等是何醜態,女媧大神也庇佑不了你們這群軟蛋!”身後附和之聲迭起,謾罵之音不絕。力牧到得近前,揮手免了奢比屍之禮,緩緩說道:“對麵可是赤魃?力牧在此,休得狂野。”
赤魃止住笑聲,沉聲說道:“虧得牧老兒還記得赤魃,吾九黎與贏土向來無爭,為何你要幫那軟弱青丘,辱吾九黎?”力牧冷笑道:“數年不見,想不到你赤魃也會耍起嘴皮之利來,女媧大神轉世大域,各國各族均前往青丘膜拜,唯有爾等輕慢大神,不禮不敬,今非乃大域眾國滅汝九黎,乃是女媧大神降天罰於九黎,你若是稍有悔意,自當披發跪於女媧大神之前,祈求寬恕仁讓,而吾等前來青蕪山,你偷襲神營在前,後設地塹陷阱,妄圖加害。要知女媧大神此時便在營中,爾等還作何抵抗?難道真要逆天不成?”
赤魃沉聲不語,若是之前尚有抵賴之語,隻是在地塹陷阱被探破之後,就再無回旋餘地。許久他緩緩說道:“牧老兒休得再言,不戰便降,非是九黎,為奴者,非是九黎,汝道九黎逆天,若要九黎降服,便是天神降世,九黎族也要戰盡最後一人,九黎男兒隻戰不降!”
力牧說道:“爾等負隅頑抗,最終引來天罰,非你一人承擔,從此大域再無九黎,即便爾等戰死於此,又有何顏麵去見九黎先英?今女媧大神寬厚仁祥,若是爾等痛改前非,豈不是一條活路?”赤魃身後一人上前,赤裸上身,身上疤痕累累,長發披肩,座下一頭黑色巨豹不停低吼,隻見他雙手於胸前一並,對赤魃說道:“吾上三思,這力牧雖借口天罰,隻九黎死戰一路,便是滅族,不如若……。。”
隻見他話未說完,赤魃長身將他從巨豹之上抓起,雙手並舉於胸前,猛一發力,竟將此人從中撕開!血濺當場,於赤魃臉上緩緩流下更顯得赤魃猙獰可怖,他揚手一扔,將兩瓣扔於力牧近前。回身說道:“可還有人願降?”那巨豹失了主人,悲鳴中竟向赤魃狂抓而去,赤魃也不回頭,隨手一撥竟將巨豹頭顱橫掃飛去,豹身又衝去好遠方轟然倒地,衝天血氣讓對麵力牧等人心驚不已。眾人哪裏敢吐隻字半語,紛紛伏在坐騎之上,而座下也感受到諸人恐懼,前爪伏地,均做跪姿。
此時夜色將臨,隻看到赤魃一人威風凜凜,獨目之中射出凶光,仿佛這天地之間竟無敢與他對抗之人。赤魃轉而對力牧長聲道:“牧老兒口口聲聲慈悲寬仁,今赤魃便來成全你那惺惺作態之勢,你可敢與我立下戰約?”戰約乃是遠古流傳下來的一個傳統,若是久攻不下或雙方拉鋸,為避免戰事太久,雙方互下戰書,以雙方各出營數人,贏者為先,敗者不得再戰。曾經青丘大劫之中便是太昊一人嬴數國,方保全了青丘之脈。
力牧沉下臉來,說道:“豎子胡鬧,此次非尋常之戰,爾等乃是輕慢大神遭受天罰,吾等正義之師為女媧大神而戰,尚未對壘,便下戰約,豈非兒戲?再者吾以數萬大軍,女媧大神親臨,爾等邊蠻小小部落,戰士不過千餘,有何資格戰約?!”
赤魃一聲呼嘯,隻見從九黎營中奔出數百戰士,每個均以獸皮堅骨為甲,行動極迅,赤魃手猛地一揮,喝道:“射天!”不及對麵力牧等人反應,每位戰士均張弓便朝天空斜射,動作整齊無比,仿若一人張弓射箭,無數弓弦聚合成一聲,篷!
再看天空之上箭鏃仿佛一線斜飛而上,整齊劃一,甚是壯觀。須臾間箭力已竭,由天空之上紛紛落下,竟在力牧等人十步之前插入土中,並無一根斜倒。力牧等人見此炫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百步之遙若是直朝目標射去,倒也非難事,隻是如此這般朝天而射,箭力盡時早就應飄散四處,可見射箭人力道,技巧,速度無不把握精確。若是一人倒也不怕,隻是這數百之多,恐怕對壘起來也是麻煩之至。
赤魃又一聲嘯聲而起,隻見那數百戰士退入營中,又閃出數百騎士,每個均以玄鐵為甲,連頭部也被頭盔裹住,身下也是各類猛獸。大域之中皆以銅甲為重甲,鮮有鐵製如此之多玄鐵之兵,早就難以抗敵。好在九黎玄鐵騎兵數量不多,隻是氣勢驚人竟以數百隱隱發出漫天殺意。隻聽赤魃座下獬豸一聲大吼,騎兵座下猛獸紛紛和音,竟似地上炸開滾滾雷電,遠處青蕪山竟有坍塌之聲,近處地皮震動仿若有一柄極大的天錘猛擊地麵。青丘鹿蜀再也無法支撐,紛紛軟倒在地,更有甚者口吐白沫竟已昏死過去,多數鹿蜀屁滾尿流,一片狼藉。
赤魃三聲嘯起,片刻間那數百騎士隱入營中,隻聽得隆隆作響又走出數百戰士,每個均以藤甲,身材都極為高大魁梧,每個手持大棒,棒上均有猛獸巨齒鑲嵌,顯是早已染過血,有些棒頭都發烏青之色。此時天已全黑,雙方均以目力對峙,隻看得這數百人越過赤魃依次排開,猶如城牆一般擋在前麵。赤魃吼道:“擊地!”隻聽一聲整齊巨響,塵土飛揚,再看時每人前麵竟然多出一個數尺寬大坑,這力量傳到力牧這裏,竟將戰車震飛!力牧手上使力方壓下戰車,而身後數十裏之外竟傳來陣陣土陷之聲,這一擊之下,竟然引發了那地塹陷阱!
赤魃揮手讓戰士退去,黑暗中獨目閃爍,高聲說道:“牧老兒,你可看清,吾九黎可有一戰之力?縱使你能將吾九黎滅族,你還有多少將士可以帶回?到時你又如何向各國交代?如何向你那女媧大神交代?何況我戰約並不繁複,我方三人,爾等三人,若是一方兩勝,便是贏者!”
力牧沉聲道:“若是我勝,便又如何?”赤魃說道:“若是你勝,我隻身血誓女媧,九黎上下均為永世之奴。”要知這永世之奴乃是血引,代代相傳再也不能反抗主人,新生便是奴隸,可謂是最毒之誓言。力牧又問道:“若是你勝,便又如何?”
赤魃緩緩說道:“無他,爾等退兵,休管青丘之事。”
即使是邊邦野國,若是有了極大的殺傷性武器或是軍隊,也會令超級大國不敢小視,畢竟戰爭殘忍,牽一發而動全身,發動戰爭往往象征著一個帝國的崛起,或是一個帝國的沒落。而有些事情,偏偏就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