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三十二回 林中遇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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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書說到,雖然戰事將近,可是青丘國都人人安心,女媧大神身在青丘庇佑萬民,青帝號令三行,這些都讓他們覺得九黎之伐必勝無疑。而青雲酒棧老板青雲也迎來了好友阿歡,詳詢之下,阿歡竟已升到四階軍士。
琴心聽得正是興起,門口又來了幾位賓客,另外三個小廝都在忙碌,他隻得撅著嘴迎上前去。走到近前,換上一副笑臉,說道:“幾位客官可是要用膳食酒醪,本棧青丘國都第一老字號,連王上都親臨過本棧呢。裏麵請,裏麵請。”
那幾位來人陰沉著臉,也不多言,隨意指了個最偏遠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三個招牌菜,兩樣下酒菜,兩壺青梅酒醪,悶頭吃了起來。琴心忙回身到阿歡近處,聽得他正吐沫橫飛的講道自己如何每日裏勤苦訓練,連顯得本相的四階軍士都打他不過。關於打架,琴心還是見過阿歡出手的,饒是令人咂舌,阿歡平生打架見不得血,一見得血便顯出九黎獸性,出手極重,也因此在這幾條街裏無人敢惹這破皮無賴。聽得他好不耐煩,插嘴道:“歡爺,小的也知道你能打,難不成青丘軍營是以打架厲害稱軍銜?你把四階的揍了,你便當上四階軍爺?”
阿歡被琴心擾了談興,瞪起眼睛罵道:“小家雀子在此呱噪,去去去,幹活去,這軍中森嚴,你當是兒戲呢?雖說以實力為上越往上升實力越強,但是若無軍功誰人服你?”琴心撇撇嘴,“你剛剛入軍幾日?別說打仗,恐怕連青鹿都沒騎過,還吹噓自己軍功呢
!”阿歡站起身來作勢要打,琴心慌忙逃開,青雲站起阻道:“都是做軍爺的人了,還跟個小廝一般見識,你看看你這作勢,哪裏像個四階軍爺。”阿歡鼓著腮幫子,從懷裏掏出一物扔在桌上,也不說話斜眼看著青雲。
青雲拿過一看,隻見乃是青銅鑄製的一麵五角軍牌,正麵刻有一隻四尾狐狸,雕工極為精細,毛發俱顯。反麵乃是青丘神木扶桑,滿滿當當的占了整個背麵,軍牌顯然不是新鑄,邊角早已磨的光亮,還有幾道劃痕在上。青雲識得此物,乃是青丘軍銜令牌無疑。當下看往阿歡,說道:“阿歡啊阿歡,沒想到啊沒想到。”阿歡得意道:“嘿嘿,雲老哥兒,想不到吧,我阿歡也有今天。”青雲繼續說道:“想不到你竟敢幹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偷了軍牌出營偷酒喝,快快從實招來,不然等下扭送你去青陽衛恐怕就要砍頭了。”
阿歡一蹦老高,桌子敲得天響,碗著盤盞紛紛跳起而落,隻聽得他怒道:“雲老哥兒,你也忒看不起人了,我阿歡怎得就不能立得軍功怎得就不能升上四階?”青雲嗬嗬笑道:“你慢慢說個明白,老哥這裏還有一壇好酒要贈與你飲個痛快。”
阿歡方消得怒氣,緩緩道來:“老哥兒啊老哥兒,你這酒棧越開我看你是越奸狡,逗的我怒氣衝天一壇子酒就把我打發了,話說,哎酒呢?拿上來啊。”青雲說道:“你先講著,我讓後頭備好了。”
阿歡這才說起他得這四階軍階的來龍去脈。話說青丘自大典籌備以來,不停調動人馬前來國都,一是保衛女媧大神為由,謹防各國使節作亂,二是白旭早知會有伐九黎之戰事,一早做好準備。直至三天大典之前,青丘國都近郊已集結萬名將士兵力,分散於城邊四門,以備不時之需。而阿歡就是這西門的守衛軍中一員。大典期間,青陽衛集中管理防禦青陽宮以及國都郭內,至於城外事務便交予守衛軍巡查。而這西門又是重中之重,因各國行驛處於西門不遠,西門守衛統領便分出五隊日夜巡查行驛以及日益繁榮的行驛街市。阿歡便是其中一隊領頭隊長。
大典結束當日子時,正是阿歡所領隊伍巡查。正當他巡至街市西麵盡頭,忽然覺得極遠處樹林竟有異樣。平日裏樹林夜深鳥靜,今日觀望之下竟不斷有灌灌飛出,久久盤旋不肯落下。按照他打獵習慣,便知林中必是有異物叨擾到鳥築之處。他軍中雖時日方淺,但也知道此時正是緊要關頭,各國行驛其中盤錯糾纏,一旦有所差池便會釀成大禍。他一麵分散小隊遣人飛奔回去報告,一麵派人繞道樹林後方探查。而自己便尋了個好落腳處,悄悄潛入進去。
說道這裏他歎息一聲:“要說天下竟有如此巧事,若是青丘中其他族人恐怕就撿不著這富貴了,事後我方知這樹林被人圈以兩行之陣,即使是得了本相之人,入內也需大費一番周折。更會驚動裏麵之人!”琴心偷偷繞了回來在旁聽的早就癡了,此時忍不住插嘴道:“難道就因為歡爺是九黎人麼?”阿歡飲了一口酒,挑了四五粒青豆放入嘴中嚼的嘎嘣亂響,說道:“不錯,正是因為我乃九黎族中叛士之後,九黎族人身藏秘血,尋常陣法巫術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因而九黎族人在戰場之上隻管殺敵,什麼陣法巫術統統失靈,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言語中又想到自己早逝的父母,為了自己從九黎族中叛逃出來終究還是沒躲過青丘大劫,神色不免有些黯然。
青雲見此情景,知他又在緬懷父母,忙叫琴心去招呼賓客,自己端起酒來與阿歡飲了數盞方解了阿歡的心懷。又聽得阿歡繼續說起那日情形。樹林並不寬廣,他沿著小道走到空曠處,借著月光,發現樹林中竟然癱坐著一個人。待得他上前查看,居然是黑齒國使光紀大人。此時林外守衛軍紛紛趕到,阿歡扶住光紀大人出得林來,事後因處理得當,進退有方得到嘉獎,又因救助友邦之重臣連升三級,得了這四階軍階。
青雲搖著頭歎息道:“當真冥冥中自有女媧大神保佑,昔日裏你無所事事,卻因偶得九黎消息趕來我處,如你是個無情無義之人,自己逃奔而走,也不會遇到王上,更免談入軍為官。自女媧大神降世我青丘,保佑我青丘一場和平,眼見九黎之亂竟被大典消弭個一幹二淨,還得四邦朝拜萬國敬仰,今又因是九黎之身,居然得來一場富貴。你說說,這可不是女媧大神庇佑麼?”
阿歡愣了半響,緩緩道:“雲老哥兒所言極是,想我阿歡空得父母賜名蚩尤,十幾年來碌碌無為,非大丈夫行於天地之則。近日裏來,連得女媧大神庇佑,均化險為夷,反而得了不少好處,此生別無他意,唯有一心奉女媧大神於心,萬死不辭!”他嘴上如此說來,心裏卻回想起當日真實的情景,他的確到了林中,光紀也確在空曠處,但是時間比他自己描述的還要早上一刻。
當時林中是為兩人,一人矮小個頭,腰間掛個葫蘆,另一人便是光紀。正當他想要上前盤問之時,隻聽得那矮子說道:“。。。。。。。。。。被黑帝封於其中,雖性命無憂卻也闖不出陣來。”那光紀神情慌張,聲音早已嘶啞變音道:“你是怎麼知。。。”隻發了五個音便不出聲了,阿歡正奇怪之時,隻聽得矮子哈哈大笑,一股怪風卷著黃土之後,竟然不見了蹤影,隻剩光紀還在原處。
阿歡雖然平日裏吊兒郎當沒有正形,但是他深諳處世之道,十年的孤兒生活讓他早早的便會察言觀色,看到此時,雖然不知道究竟所以,但也猜出個大概。兩人必然是在此處商量什麼事情,若是被自己撞破恐要被滅口了事。他便運起平日裏打獵的一套潛行功,兩眼盯著光紀,腳下緩緩退後,那光紀神情恍惚,倒也沒有注意這裏。
就在自己將要退出光紀視線之時,腳下竟然踩住一段枯枝,發出啪啪聲響,阿歡心知不好。連爬帶滾的竄出樹林,剛要鬆口氣便見光紀站在自己麵前。月光下慘白的臉,兩目竟無半分光彩,也不說話揚手間便見晶瑩閃閃,朝自己麵門打來。
生死關頭隻在光電一刹那,阿歡身形一矮便滾了出去,雖然難看至極倒也躲過了光紀一擊。光紀眼中殺氣四溢,手突然如同蛇一般伸長抓了過來。阿歡此時坐在地上這一抓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隻得閉眼等死。隻聽得人聲吵雜,之前繞道而行的隊員在遠處走來。光紀猶豫一下,又由大道飛馳來一隊人馬。
當頭一人,白甲颯爽,英姿勃勃,不是那青陽衛統領白旭是誰。
都說富貴險中求,所有鬱鬱不得誌或者不甘心平庸之人都想盡辦法於險境中求富貴,其實真正富貴之人都是求個安穩,真正險中求得的富貴,往往也伴隨著極大的危險,讓你不能安享。隻是很多人看不見這一點,還在盲目的跳進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