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二十回 青丘不靜夜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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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青丘因各國各族聚合一地,民眾因而受益匪淺。無形中也更加接受女媧大神轉世,同時各國各族心懷鬼胎,各自為政。青帝與青丘一脈全力預備青丘大典。
    近夜,白旭本應固守城郭之內。隻是她更喜與青陽衛巡視近郊,尤其是近郊街市日益繁華,走在街間小巷,巡視每一個人開心之笑臉,她方覺自己之意義。白旭極喜青白之色,她深覺青白乃天地之本色,就連她身著之盔甲,也製成青色為底白邊鑲嵌無數細花,肩頭為青銅九尾狐頭,雕刻極為精細,猙獰之色具顯,貼身一排細刀更顯的殺氣逼人。每位青陽衛多女子,均身著貼身青甲,其間按軍銜為標,穿以青木枝椏,更顯婀娜。但若是有人輕視青陽衛,便知薔薇之刺痛入髓骨。
    轉街頭向西便是市集盡頭,回頭向北便是各國各族臨時行驛。正當身後青陽衛隊轉身之際,白旭忽叫道:“聽令,戒備!”手邊不知何處召喚出一隻青藤槍,斜指前方。青陽衛隊聽得號令,均抽刀預備。白旭沉聲道:“來者何人,青陽統領白旭在此,停步報上名喚來!”
    隻見街頭暗處緩緩走來一人,借著微弱之光,此人身材並不高大。嗬嗬笑著雙手舉高,以示並無惡意。白旭定睛看時,方看清對方麵容,忙撤槍抱拳低首道:“原是力牧大人,請問力牧大人此刻尚未回行驛,所為何事?”
    力牧嗬嗬笑道:“白統領多禮了,小老兒貪戀青丘山水美色,流連忘返,至日頭偏西方知時辰不早,匆匆趕回,倒是讓白統領嚇了俺一跳,俺這就回行驛,絕不敢在外麵遊蕩,以免被青陽衛逮到,俺這老臉卻往哪裏去擱?”白旭聲色不動,仍低首道:“力牧大人多慮了,力牧大人乃青丘上賓,平日裏操勞贏土國事,想請都請不來,借此女媧大神轉世大典良機,也好讓力牧大人得以偷閑。也算是女媧大神保佑了。”
    力牧哈哈大笑:“我僅知青陽衛戰力天下聞名,白統領一柄青藤槍大殺四方,想不到說起俏皮話也是天下一絕,小老兒叨擾青丘期間,還要與白統領多親近親近。”白旭本為女身,力牧此言一出便有調戲之嫌,隻是白旭心知此人成名已久,年歲早已花甲,如此親熱之言語說出倒也不失禮數,便道:“力牧大人言重了,能讓各國各族在我青丘相安無事本就是小人職責所在,至於私交,倒是小人高攀了。小人這就護送力牧大人回行驛歇息。”
    力牧抽出腰中葫蘆,想要飲口酒喝,不想葫蘆早已被玄冰之氣凍壞,開裂酒幹。他不著痕跡的掛回腰間,擺擺手說道:“小老兒這一把老骨頭了,還有誰能看上眼?所幸身上並無財產寶物,青丘向以夜不閉戶為傲,怎就敲到小老兒頭上,白統領忙你的去吧,小老兒還識得歸驛之路。”說罷也不等白旭等人反應,便大步流星朝贏土國行驛走去。
    白旭眼望力牧背影許久,沉聲道:“加強警衛,力牧此行蹊蹺,吩咐下去一切小心行事,勿要生出事端。”身後人奇怪而問:“統領大人,此時並不深晚,這力牧又乃天下絕頂人物,難不成真怕他被劫道麼?”
    白旭斜眼望她,忍俊道:“我看你就是那劫道之人,來啊給我拿下。”周圍哈哈一笑,吩咐下去加強警衛。身後之人尚未明了,接著問道:“統領大人,還有何事需要防範?”
    白旭邊走邊耐心解釋:“此人雖無形跡可疑之處,但我看他神行狼狽,腰間腰帶配石已碎,葫蘆也有冰凍痕跡,要知青丘一帶向來溫暖,何處能凍壞葫蘆?”身後人恍然大悟,拍手道:“莫非他在青丘近郊與人交戰,奇怪了,青丘近郊沒有任何動靜,青陽衛日夜巡行不止,若有爭鬥我們早就知道了呀。”白旭沉吟道:“各國各族善冰水之術者,莫非黑齒。難道他與黑齒使臣因某事翻臉,鬥在一處?傳我口令,明日待日出之時,派隊前去西邊探查,如有蛛絲馬跡,回來向我彙報。”
    身後人得令傳下,又說道:“統領大人,此事需向左相與國師回稟麼,又或許直接向王上參奏?”白旭揮手道:“此事尚不明朗,暫不宜向左相與國師回稟,至於王上近日來操勞繁重,切切不可因此事打擾。”
    身後不知哪個不要命的小聲笑道:“統領大人看到王上辛苦,心疼了呢。”此言一出引來集體一陣輕笑,氣氛也緩和不少。暗夜裏看不清白旭臉色,她走在前麵頭也不回,正色道:“勿要戲耍玩笑,全隊戒備巡路。”眾人方止住笑聲如常巡視。
    自己心疼了麼,白旭心問自己。眼見青丘比往日形勢複雜很多,加之女媧大神顯相前,九黎之亂尚未解決。就連此次大典預備,九黎也未見任何動靜。此事猶如毒瘤一般,遲早引發便是國禍。王上雖不曾顯出擔憂之色,但也並無解決良策頒下。近日裏青丘暗調兵力,由南方撤回一團邊關軍鎮守在國都之南。隻是一時間軍備糧草難以籌備完全。但是這戰,遲早要開,這九黎,再也留不得!
    自己身兼國都禁衛統領,可王命在身號令青丘全軍,一旦開戰便要奔赴前線,與王上相隔。但每每捫心自問,心下並無怯意,反有欣喜報效之心。自青丘之劫難以來,青丘未有任何戰事。平日裏雖逢時解甲歸田,減少軍資,但留守軍隊牢記十年之前滅國之危,從未敢怠慢訓練,人人爭先恐後。這次便是讓世間睜眼觀看,青丘之土,絕不輕失,青丘之刃,絕不輕鈍,青丘之木,絕不輕折,青丘之人,絕不輕辱!
    白旭心中仿佛立出一棵蒼天大樹,絕蓋天下。就連身後衛隊也感受到她猶如瘋草般衝天而起的氣勢,紛紛握緊手中刀柄。行進之步伐,越走越穩,越走越齊猶如隻得一人行進。腳步踏在地上,隨著白旭心中起伏的戰意,發出堅定的聲音,猶如戰鼓暗暗在每一個人心中敲響。
    力牧不消一刻,回到贏土行驛,緩緩步入正廳。眼前廳中尚坐有四人。贏土國中多為土行之人,向來不喜高凳長桌,均習慣席地而坐,身前配以矮案,就連朝中殿上也是如此。力牧也不搭話,伸手解下腰帶丟落一旁,吩咐人拿上備用酒葫蘆。大喇喇往廳中正首一坐,方開口道:“你們幾個小東西還不睡覺,在這裏作甚?莫不是盼著看老子出糗,嘲笑一番不成。”
    下首幾個人相望一眼,左側一人開口道:“國相大人何出此言,在下等人擔心力牧大人安危,方在此等候,想這天下之大,能讓國相大人吃虧的,恐怕還未生出。”
    力牧哈哈大笑,指著他說道:“風伯啊風伯,你個小瘋子胡言亂語,且不說老子黃土訣尚未參透至盡,即便修得王上那般地步,也不敢妄稱天下第一,你倒是拍的好馬屁,吹的好大的風,看來不久俺這贏土國的相位,倒是要讓你來坐坐了。”
    左側之人被稱作風伯之人也不動怒,微微笑道:“力牧大人好風趣,在下從未在國相大人手下走過三招,若要說國相之位也不是憑功力深厚就能坐的。還要憑文韜武略,治理之道方成。”
    力牧吹胡子道:“文縐縐的也不知道風言亂語什麼,欺負老頭子不識字是麼?要不要先打上一架?任你什麼文掏武掏的,手底下見真章才是本事!”說著便要擼袖子站起。
    幾位都深知他的脾氣,紛紛勸慰隻誇的力牧力拔山河蓋世無敵,方才說道正事。力牧頭搖搖,說道:“王上不問世事已久,此時又出了大事真不知道你們幾個小東西靠不靠譜,帶著你們出來還得老子自己前去冒險,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說罷心頭火起,直踢開矮案喝起酒來。風伯沉吟道:“王上閉關已久,隻是不知在何方修行。國中上下無不惶恐。國不可一日無君,在下看來王上既然不問世事,還需另有打算,以免讓他國起了虎視眈眈之心。”
    力牧跳起來,指著罵道:“好你個兔崽子,王上才幾年修行,你就嚷嚷著換主,以俺看來還不如早些拱手讓給黑齒那幫子爛魚破蝦,好讓你們有個主子服侍!”風伯也不慌張,低首視地道:“在下一片赤誠之心,隻向黃土,隻是現今女媧大神轉世,恐怕很多事想瞞也瞞不住了。”
    力牧嘿嘿冷笑道:“小瘋子放心,有俺在的一天,就不能讓你們這幫兔崽子亂了贏土!”
    權力向來是個好東西,可以號令別人,可以為所欲為,隻是當權力沒有界限,那麼你失去權力的日子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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