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真正遇到反倒不怕
    “方哥。”東坡喊了句，“我找不到去A棟的路，還有你說鬧鬼的具體樓層我也沒記住。”
    東坡帶著一身戾氣站在門口，兩手背在身後，逆光的臉陰暗不明。
    這一照麵方義修的臉都嚇白了，頭皮絲絲的冒著涼風，頭發根兒都立起來了。
    東坡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衣服也是白天那套，可是他眼睛微瞪毫無笑容的模樣讓方義修莫名的壓抑，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讓人心慌的恐懼。
    “方哥？”
    方義修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兒，能清楚的看到他胸脯很快的起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現在的東坡特別嚇人，方義修錯開視線，“你要幹啥？”
    “去看看A棟的情況，你帶路。”
    東坡這命令的語氣簡直不容置疑了，方義修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接跟著他就出去了，連理由都沒再問。
    關門的時候，他看到東坡身上好像沾著血，還沒看清東坡就走遠了，他關了門連忙跟了上去。
    “A棟的入口在另外一邊，和B棟相反的方向，要過去繞遠，從這邊過去有個消防天橋，能直通那邊。”消防通道就在二十層，門常年不鎖，到了地方，方義修一推，門果然開了，“走吧。”
    東坡沒說話，打量著天橋內部。
    這是個封閉式的天橋，窗戶很高也很窄，容不下一個成年人的肩膀。
    再往前走又是一個門，天橋裏什麼都沒有，寬敞明亮，和別處一樣裝修的相當精致。
    “從這裏進去就是A棟了。”
    方義修推開了門，跟著他的動作，東坡的頭微微揚起。
    ……
    天橋連接著樓梯間，感應燈不像走廊那麼亮，霧蒙蒙的連臉看的都不是太清楚。
    樓梯向下延伸著，最後幾層階梯愈發的不明顯，仿佛被黑暗吞噬。
    樓梯間裏充斥著漂白粉的味道，和幹燥的土味兒混雜在一起。
    東坡一路無話，這種氛圍加上不太好的空氣質量，讓方義修下意識的壓低了呼吸，從胸口到麵門都緊張的泛著涼。
    “這裏……出去就是A棟了……”方義修說著去拉門的扶手，在碰到的一瞬間，音樂突然在樓梯間裏炸響，方義修嚇的短促的叫了聲，白毛汗蹭蹭蹭的冒了出來。
    他手指發麻的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等他看清來電號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兩手托著手機，拿都不會拿了。
    東坡絲毫未受到影響，他看了他一眼，向前一步打開了樓梯間的門。
    方義修撫著驚魂未定的胸口摁了接聽鍵。
    ‘您真能耐啊，說走就走頭影不露的，怎麼著您是在哪個溫柔鄉樂不思蜀了……’
    “老婆不是的……”一聽到媳婦兒的聲音，方義修連怕都忘了，他捧著手機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著話，“我怎麼敢呢，不是你……”
    東坡隻身走進A棟。
    A棟並沒因住戶的搬離而停止使用，大樓的裝潢和B棟也沒什麼區別，東坡看了守護靈一眼，守護靈立馬會意，化作白煙消失在前方。
    東坡兩隻手插在口袋裏，漫步一樣的在走廊裏逛著，沒多久，他頭一抬，奔著某個方向跑去。
    22層。
    東坡的腳步戛然而止，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錯愕。
    守護靈在四五米外的半空，他們之間，一個嬰兒的鬼魂蜷縮在牆角。
    東坡看看守護靈，守護靈動了動，說道，“隻有它。”
    東坡走近，鬼魂受驚一樣的又往後縮了縮。
    東坡蹲下，指指那小玩意兒，“你就是這裏鬧鬼的根源？”
    鬼魂驚恐的瞪著血淋淋的眼睛看著他，沒有反應。
    “收起你的惡相。”東坡沉聲。
    鬼魂一抖，身形一虛，再次出現已經變成了一個初生的嬰兒。
    肚臍上連著臍帶，瘦弱的身體像一個腿了毛的猴子。
    “為什麼在人間作惡？”他感覺不到這鬼魂的惡，不打算對它動手，不過表情依舊肅然，相當的可怕，“說，不然收了你。”
    ‘我……我……我在找媽媽……’
    ……
    東坡去了最近的壽衣店，買了最小的壽衣和紙活和陰陽盆。
    “樓已經建起來了，你的屍骨找不到了，不能給你修墳，隻能這樣了。”壽衣埋在了花壇裏，東坡蹲在A棟的樓梯口，點了紙錢扔在陰陽盆裏，“你父母姓甚名誰也不知曉，他們既然把你扔在這裏你也不必再留有執念，該走就走吧，尋是尋不到的，來世托生個好人家，彌補這世的遺憾。”
    嬰兒的鬼魂跪在樓梯口前，它死的早，沒學過走路，即便成鬼之後擁有了很多能力，但依舊是在爬行。
    紙錢燃盡的黑灰向鬼魂的方向飄去，東坡又扔了一把元寶。
    “該去哪兒去哪兒，別回頭，斷了這世的念想，走吧。”
    鬼魂趴在地上不動，東坡把所有的東西都扔進了盆裏，大火瞬間吞噬一切。
    “我不是你的誰，摔不得盆，我把它送你，多裝點錢，一路走好。”
    在火將滅的時候，東坡扔了塊磚頭進去，陰陽盆發出刺耳的聲音，碎成數瓣。
    鬼魂的身體變得飄忽，遙遙將逝，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東坡看了看它，召喚守護靈。
    守護靈化作白光，附著在他手掌上，東坡蹲到地上，在嬰兒頭頂輕輕摸了摸。
    其實他什麼都沒摸到，但通過守護靈做媒介，鬼魂能感覺碰觸。
    嬰兒笑了下，道了聲謝，身體像紙灰一樣，被風吹散。
    東坡起身，看向它消失的方向。
    世間的鬼有很多種，並非所有橫死的鬼都是惡鬼。
    善惡不同，能力不同，也並非所有的鬼都有害人之心。
    這小東西出生後就被扔到正在建設的工地裏，身體被泥土石塊掩蓋，執念存於靈魂，久久不散，它隻是想找到自己的母親，想要一個擁抱，所以在樓層間徘徊，看到女人想碰觸。
    這就是那些手印和女人身上的淤青的由來。
    它無惡意，隻是可憐。
    而電梯裏的鬼，死於電梯故障。
    在被守護靈吞噬前，東坡看到了它的記憶。
    它在下電梯的時候，電梯發生了故障，他的頭被卡在十六層，身體被強行拉到十八層，整個身體被電梯碾碎，而頭顱卻不知所蹤，那時大廈還沒正式售賣，這事兒就被壓下來了，開發商賠了家屬不少錢，家屬草草辦了喪事，至於那個不知道掉到哪裏的腦袋，就沒人去找了。
    腦袋一直壓在轎廂下麵，鬼魂終日在電梯中尋找，小小的轎廂困住了它，讓執念變成邪念，讓鬼魂變成惡鬼。
    鬼魂能感應到靈媒師的力量，並產生不同的反應，或是逃避，或是恐懼，或是攻擊，而靈媒師也會通過它們的第一感覺做出判斷。
    在看到電梯的異相後，東坡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鬼，所以做出了隨時驅鬼的準備，而像壽衣店的老太太就是普通的鬼，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或是麻煩。
    “主子……你該處理傷口了。”
    東坡看看自己被魚線割傷的手，其實他傷的不重，隻有幾個傷口深一點，本來以為A棟這邊還得打一場，他沒包紮，這會兒血自己也止住了。
    “沒事兒。”
    “主子，你沒必要用血……”
    “我知道。”東坡說，“第一次驅鬼，我還不會用自己的力量。”
    如果鬼分級別的話，電梯裏那個就是初級的小鬼，應該是被他分分鍾捏死的類型，靈媒師的血是來對付厲鬼或是更高級別的類型，隻是東坡還不熟練，殺雞用牛刀了。
    “那……主子……你怕了麼？”
    說到怕，東坡一愣，冰冷的眼神帶上點迷茫，“我害怕……但真正見到……真正感覺到它要攻擊我的時候，反倒不怕了。”
    守護靈正要說話，突然裏邊掃出一道白光，“誰？！幹什麼呢！”
    東坡的眼睛一瞪，再沒了高深莫測的大師樣兒，“小區保安啊啊啊啊啊——被抓到就完蛋了——說起來電梯那邊我還沒去收拾——我們快跑啊啊啊啊啊啊——”
    守護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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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封麵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