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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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抱著琴走到了殿前,迎著尉遲琛的目光坐到了案前,纖長的手指來回翻覆間,悠揚的琴聲就如流水一樣涓涓不止,沁人心神。
尉遲琛在殿上聽得賞心,斜倚著龍椅提起酒壺就直接往嘴裏倒,白墨看準了時機,忽然側身一改指法,三根銀亮的針就直直向尉遲琛刺去。白墨已經練了無數次,這一次他確信尉遲琛必死無疑,這一係列動作來得太快,守在殿上的群臣和侍衛都來不及反應,然而這時候卻忽然躥過一道身影把尉遲琛護在了身下。
待看清那個人的眉眼,白墨震驚得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救了尉遲琛的不是別人,就是秦臻。
他不是已經被打暈了正在縱樂閣昏睡嗎?難道他不恨尉遲琛嗎?他為什麼會來阻止自己?
一係列的問題白墨已經得不到回答了,反應過來的侍衛們團團圍過來擒住了白墨。在被擒住的那一瞬,白墨仍然望著秦臻的方向,卻看到秦臻痛心卻無奈地搖搖頭。
白墨被帶離了大殿,關到了曾經關了秦臻的水牢裏。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白墨絕對難逃一死,刺殺皇上是多大的罪名,饒是尉遲琛再寵愛他也絕不會姑息,何況尉遲琛向來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人。
秦臻整整在朝堂下跪了三天三夜,額頭磕得流血不止,身子卻依然挺立。尉遲琛就冷眼看著,並不打算準了他要饒白墨一命的請求。
一直到第五日,即使是秦臻,身體也扛不住了。秦臻仍然跪著,可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重影了,尉遲琛緩步走到他麵前,按著他的肩膀,似漫不經心地說著:“你知道朕想要什麼。”
秦臻不禁苦笑了下,“給你便是,隻要你保他性命。”
尉遲琛要的東西是靖嶽國一半的兵權。那時候因為秦臻的父親侍主有功又忠心耿耿,先帝為了防止外戚篡權就將一半兵權托付給秦臻的父親,然而一直到先帝駕崩也沒有收回這兵權。
秦臻的父親死之前把那一半兵權的憑證交給了秦臻,但卻不是讓他交給尉遲琛,而是讓他留著保命。尉遲琛在即位之後就將朝堂換了一遍血,所有先帝的近臣幾乎都難逃一劫,一直忠於先帝的秦家自然也難逃劫難,而這一半兵權就像一張保命符,一直守著秦家安寧。
這一次秦臻將兵權交回,就等於親自交出了這張保命符。
然而還有什麼,能比白墨的命重要。
拿回兵權的尉遲琛履行了諾言沒有處死白墨,但卻在皇宮裏把白墨終身幽禁了。
秦臻沒了兵權就等於沒了跟尉遲琛談判的資本,對於這樣的結果也無力改變,可是隻要白墨還活著就一定會有轉機。
這一等就是三年,尉遲琛漸漸忘了有白墨這麼個人,秦臻也被免了職,在皇宮裏成了閑人一個,不用每天麵對尉遲琛,生活倒也自在。
隻是他總會想起白墨,不知道那個人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忘了害他成這般模樣的自己了。
白墨不知道秦臻為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現在知道的應該隻是秦臻親手救下了尉遲琛,把他送到了這般境地裏。
秦臻自從白墨被幽禁起來就開始借酒消愁,而他越是這樣尉遲越是放心,也樂得看他去肆意糟蹋自己。
秦臻再一次見到白墨,已經是刺殺後三年的事情了。尉遲琛寵愛的妃子誕下了龍子,天下大赦,包括被幽禁的白墨。
那天是冬至,白墨抱著琴被人引著走在宮闈裏,正巧遇上了抱著酒壺,正醉得搖搖晃晃的秦臻。對上白墨的眼睛,秦臻微微垂下眼瞼避了過去,仰頭揚手將壺裏的酒倒進嘴裏,背過身向另一處走,沒走兩步,白墨就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又哼起了鄉音。
聲音很緩很輕,在冬日的宮闈裏卻格外的清晰。白墨靜靜聽著,卻在那熟悉的一音一律之間聽到了低沉的抽泣聲,秦臻的聲音也漸漸喑啞,可綿延的鄉音卻依然未曾斷絕。
白墨坐到地上,托著琴慢慢撫出聲音,悠揚的琴音傳入秦臻耳裏,秦臻仍仰頭猛灌了一口酒,發了狂一般大笑幾聲,接著便淚如泉湧,頭也不回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