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弟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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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午,日光和煦,清風微涼,福臨此刻,正醉心地練劍。
“啟稟皇上,赫赦裏小儀求見!
“哦?讓她進來!”福臨將劍收回來,鋒利的劍刃將落下的一片綠葉斷成兩截。
“嗻!”
不久,清颺便出現在福臨麵前。一頭亮紫色的長發高高束起,簡單又偏中性的打扮,顯得幹練清爽。
“參見皇上!”清颺手握長劍,單膝跪地。
“免禮!”福臨將她扶起,“今天,是來和朕切磋技藝的?”
“皇上武藝精湛,嬪妾豈敢說是與您切磋,不過是不自量力,來向皇上討教罷了!”
“嗬嗬,話不用多說,動手吧!使出全力,別因為朕是天子,就讓著朕啊!”
“既然皇上都已開口,那嬪妾就冒犯了!”
話語剛落,就聽見長劍出鞘時發出的犀利的聲音,一把雪白的劍刃直直地衝向福臨,
福臨微微一側身,用手中的劍將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擋住,金色的眸子發出淩厲的顏色,反手一轉,清颺的劍便從她的手中滑落,插在地上。
“再來!”福臨毫不費力地將地上的劍一挑,清颺也伸手接住劍。她沉下了臉,心裏盤算著:這皇帝的身手倒也不錯,等著吧,我要出全力了,如果這麼輕易就可以取下你的項上人頭,主人從此就沒有阻礙了!
一個跨步,清颺直接攻擊福臨的心髒!福臨倒也不慌亂,輕巧地後退一步,本以為可以躲開,然後來個反擊,哪知清颺一個躍起,步步逼近,而且速度快的驚人!福臨的額上不禁滲出點點汗珠,幸虧他眼疾手快,揮劍攔下了清颺的劈頭一記。
見清颺的攻擊環環相扣,絲毫沒有避讓之意,福臨咽了口唾沫:這女子的功夫,竟會如此嫻熟,不像是一兩天就可以練成的!
見福臨微微出神,清颺的嘴角挑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機會來了!狗皇帝,死吧!
清颺一個假招式,奪取福臨的注意力,接著,冰冷的劍刃橫掃著劃過福臨的頸部,在一片劍影中,清颺信心滿滿地認為必見血光,卻沒料到福臨也並非等閑之輩,一個下腰加轉身,劍劃下一縷銀色發絲。
“什麼?!”清颺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瞳孔,福臨卻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他用手一推,清颺便跌倒在地,福臨用長劍直指著她!
清颺以為自己死到臨頭了,卻看見福臨原本陰沉的臉漸漸開朗起來,他收起劍,將它背放在身後,伸出手拉起清颺:“不錯,你的功夫讓朕大吃一驚,朕今天很高興!來人,傳朕旨意,封赫赦裏清颺為婕妤!”
“謝皇上!”清颺嘴上說著,內心卻懊悔萬分:該死!我竟然失敗了!
“好了!你回去吧,朕也去歇息了!”福臨轉身離開。
“恭送皇上!”清颺目送著福臨的離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想刺殺他,看來沒有那麼容易,我得另選一個他極度放鬆的時刻,這樣,我才有勝算!
夜深了,皇宮裏寂靜一片,偶有巡邏的太監腳步輕輕地經過。
養心殿裏,小良子揀掉已經燃盡的燈芯,重新換上一盞燈,他無奈地看向桌前,皇上正仔細地閱讀著書卷。
小良子已經困得兩眼發蒙了,許久,才沒精打采地問一句:“皇上,夜已經如此之深了,您就早些歇息吧,書卷什麼的,改日再看也不遲,可別累壞了身體!”
福臨的嘴角上揚一個弧度,隻是雙眼還是未離開書卷:“小良子,困了就去休息吧,朕沒有睡意……”
“可是皇上……皇上沒休息,做奴才怎敢……”
燈光搖曳中,漸漸出現一位佳人的倩影:“咦?皇上,良公公,這麼晚了,怎麼不去休息呀?”
福臨的心猛地一緊,握著書卷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了幾分。
“涼夕小姐,您怎麼也沒去休息?”良公公問道。
“就快初夏了,天氣悶熱,我小息了一會,起來走走。”涼夕見到良公公泛黑的眼眶和皇上孜孜不倦閱讀的神情,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忍俊不禁地一笑,“良公公,你去休息吧!由我來陪皇上!”
“這……”良公公心裏已經點頭同意了,隻可惜嘴上還在猶豫著……
“小良子,你退下吧。”福臨終於開口了。
“嗻!”
涼夕在良公公走後,輕輕地掩上門,轉身,將自己的發紮成辮狀。她一言不發地站在福臨身邊,靜靜地注視著他,亦或是他手中的書。
兩人沒有一句言語的交流,這種微妙的氣氛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
“小涼子,朕渴了,你去給朕沏杯茶吧。”
“嗻!”
涼夕剛離開自己的視線,福臨便扶著額頭,眉宇緊蹙:為什麼,為什麼隻要她出現在朕的眼前,朕便不能安下心來,似乎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朕的心弦,好奇怪的感覺……
不久,清澈的茶水端放在福臨麵前,還泛著點點沁人心脾的花香。
“皇上,這是玫瑰薄荷茶,提神用的。”
“恩。”
輕抿一口花茶,清新的感覺仿佛蔓延至全身,全身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半晌,福臨才開口:“涼夕,你覺得朕怎麼樣?”
涼夕莫名地想笑,但她還是強忍住笑意,故作鎮定地說:“奴才可以直言嗎?”
“但說無妨。”
“恩……皇上,你是一個明君,見解獨到、做事獨斷,這是政治上的方麵;性格上嘛,你桀驁不馴,在某些方麵又很小孩子氣……”
“哈哈!”福臨突然間迸發的爽朗笑聲,將涼夕還未說完的話打斷,“董鄂涼夕,讓朕該怎麼說你好?第一,朕字登基以來,還是首次聽到有人大膽到敢稱朕為“你”;第二,本來朕好不容易營造的凝重的氣氛,就這麼容易地被你破壞了;第三,你說朕小孩子氣……”
福臨用修長的手指勾起涼夕的下巴,用一種咄咄逼人的眼神注視著她:“真是大膽!你……可知罪?”
如此俊美的一張臉,此刻離自己這麼近!涼夕不由得臉紅了幾分,手指不自然地交叉著。
“果然……要朕裝作一切都不在意的樣子,好難,朕做不到……所以,朕……還是霸道一點的好……”福臨半睜著眼,將自己的唇瓣漸漸地靠向涼夕的紅唇。
“皇上……”涼夕緊張地不知該怎麼辦。
“別說話……朕命令你……”
空氣……就這樣凝固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就在兩個人唇瓣就要相接的瞬間,涼夕閉上眼睛,用手推開福臨,略顯倉皇地逃開,然後跪倒在地:“請別這樣……皇上……對不起,恕奴才不能服從皇上的命令……”
福臨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落寞,他別過頭去,自嘲地笑笑:“嗬……朕……知道了。”
這一切,均被門外一雙深紫色的眼睛注視著,她咬著嘴唇,一臉不忍,而心裏在不住地反複念著:涼夕,對不起……
突然間,傳來木板斷裂的“哢嚓”聲,幾乎就在同時,涼夕在詫異抬頭的一瞬間,看見一把明晃晃的劍從殿門外飛了進來,直逼向福臨!
“皇上小心!”涼夕顧不得多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向福臨,伸開雙臂,擋在福臨麵前。
木門被劍劃出了一道口子,深夜的冷風呼嘯著揚起涼夕耳邊的碎發,福臨這才反應過來,冰冷的劍刃就快觸到涼夕的脖頸了,劍刃發出的寒氣讓涼夕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娘,涼夕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福臨抓過涼夕的手,從椅子下方抽出一把劍,將飛馳過來的劍硬生生地擋下,劍改變原先的軌道,將掛在牆上的名畫割裂成兩段,隻是,鋒利的劍刃仍舊劃傷了涼夕的脖子,鮮紅的血一點點地從白皙的皮膚滲透出來。
福臨將涼夕摟在懷中,同時,向著門外大喊:“有刺客!”
幾秒鍾後,熙熙攘攘的聲音響起,身著鎧甲的禦林軍趕到時,早已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微臣護駕來遲,請皇上恕罪!”領頭一個器宇軒昂的將軍單膝跪地。
“一幫廢物!快傳太醫!”福臨皺著眉,下達了命令。
這種威嚴,讓依偎在福臨懷中的涼夕感覺陌生,陌生到自己不敢靠近,她後退一步,離開福臨,用手捂著傷口的地方,仍有點點血痕:“奴才沒事,皇上不必小題大做……”
“奴才?!都什麼時候了?你受傷了不知道嗎?誰讓你自作主張衝上來替朕擋劍的?自己明明比誰都柔弱啊!”福臨情緒激動,雙手緊緊地抓著涼夕的手臂,不肯放開。
這一幕,讓在一旁的將軍摸不著頭腦。
幾分鍾後,太醫趕到了,在將涼夕帶去後殿時,福臨淡淡地說了一句:“待她輕點,她是個女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皇上竟然會將一個女子留在身邊,而且,照剛才的情景,還待她那麼好!?連皇後娘娘都沒有的待遇,竟然……
涼夕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福臨,消失在珠簾後麵。
福臨輕歎了一口氣:“今晚,你們看到的任何事情,包括朕被刺殺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外傳,否則,格殺勿論,都明白了嗎?”
“是!”
福臨走過去,將插在牆上的劍拔下來:幸好下午練完劍,直接將劍放在了座椅之下,否則,真不知道會發生多可怕的事……這把劍的主人,到底是誰呢?誰會這麼大膽,敢用它直接攻擊朕?可惡!將涼夕留在身邊,或許,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
清颺扯下麵巾,腳步輕輕地掩上門,她雖被封為小儀,但還是喜歡住在王爺府,況且對她來說,自由出入皇宮而不引人注目,本就是小菜一碟。
“你去哪了?”深沉的聲音響起,清颺鎖門的動作不禁遲疑了一分。
“主人……這麼晚了,您怎麼還不去休息?”清颺迅速轉移了話題。
“回答我的話!”墨綠色的眼瞳在夜色中顯得朦朧、神秘,可映照著清颺影子的眼睛,永遠隻有嚴厲,再無其他任何感情色彩。
“我……去了皇宮……”清颺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擅自行動刺殺皇上未遂的事情,告訴襄親王。
“哦?去皇宮?”墨綠色的眼睛仍舊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冰冷地注視著清颺,“你不是不喜歡那裏的生活麼?大晚上還回去做什麼?”
麵對襄親王的咄咄逼問,清颺沉默了,許久,她咬著嘴唇,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說出:“我去刺殺皇上……”
本以為襄親王會生氣,可他還是依舊麵無表情:“死了麼?
“沒……沒有……被涼夕擋下了……”
“什麼?!誰讓你擅自行動的?!”襄親王突然大吼,將清颺還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現在的他,情緒激動,憤怒中還帶著幾分焦急,清颺知道,他是擔心涼夕的安危。
因此,她忙說:“涼夕沒事!隻是有點擦傷……”
與此同時,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流露出一絲稍縱即逝的溫柔,襄親王鬆了一口氣,表情也溫和了許多,沒過多久,他有回複了剛才嚴肅的麵孔:“以後,沒我的命令,你再也不許擅自行動,聽清楚了嗎?”
清颺沉默了……
襄親王轉身要回裏屋,才跨出一步,便被快步上前的清颺用雙手環抱住。他即使再默然,也可以感受到清颺在顫抖,然後,傳來清颺的聲音:“主人……不要那麼決絕行不行?清颺一直把主人您當成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收留了我,或許,我已餓死街頭……可是清颺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為了博得您的笑而拚命練武的黃毛丫頭了,我……喜歡您。可您為什麼一直對我那麼冷漠?從來不肯給清颺一個溫柔的眼神、溫柔的笑?清颺從沒有讓主人失望過,不是麼?”
襄親王冷冷地哼一聲,推開清颺的手:“我說過了吧?你既然喜歡我,就要幫我完成我的大計,至於你的這些可笑的少女情懷,還是盡早打消的好!”
“那為什麼您對涼夕那麼在意?”清颺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藏在她心裏好久的話。
襄親王轉過身,麵無表情,臉色貌似有些發青,正用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瞪著清颺:“這是你應該對自己的主人問的話嗎?”
“我……”清颺被搪塞得說不出話來,眼眶不禁急出了眼淚。
“罷了,這件事,我也不但算追究到底,去睡吧!”
“是……主人……”清颺注視著襄親王離開,許久,她仍木然地站在原地,從被他從街上撿回來的那一刻,她就暗暗對自己說:他救了自己,自己便是他的人,不論他把自己當成丫鬟,還是一顆棋子,為他赴湯蹈火,無所怨言;為他盡心盡力,永遠追隨,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