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金街東二巷最深的狹窄巷道內忽然出現了兩名穿著灰色衣服麵貌不起眼的中年人，一步一步的接近一戶人家的大門。
    遠遠在對麵屋頂埋伏的人見狀迅速縮了回去，轉身退出了許遠才剛出口氣，然後皺著眉往另一個方向遁走了。
    戚老頭正在屋內悠哉的泡茶喝，忽然臉色一變，下一刻就見從天而降兩位戴著鬥笠看不清麵貌的灰衣中年人，然後站在他的院子裏。
    “什麼人。”戚老頭怒道。
    “找你問件事。”其中一位灰衣人開了口。
    戚老頭暗中咒罵，麵前這兩人一看就是來找茬的，他們雖然武功很高，但這院中並非隻有他一人在，要對付不難，但戚老頭卻另有擔
    憂。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兩個人絕對是皇家暗衛！
    問題是他們在京中一直很低調，已經很注意盡量避免被這些人發現了，這兩個人是怎麼找上門的！
    “老頭子不明白二位的意思。”戚老頭心存僥幸想要蒙混過去。
    “我們能找到你就知道你是什麼人，戚先生，您最好還是合作的好。”灰衣人道。
    戚老頭一聽便知道已經瞞不過他們，暗道倒黴，如果對方的身份不是很棘手他早就把人轟出去了。
    "二位想問什麼。"戚老頭道。
    見戚老頭肯合作了，灰衣人點了點頭，道：“我們想打聽三春毒。”
    三春毒？戚老頭暗中愁眉，他們怎麼會想要打聽這個。
    “比如？”戚老頭問道。
    “我們需要從你們這裏買走三春毒的客人名單。”灰衣人道。
    戚老頭暗中呸了一聲，這絕對是大麻煩！
    “兩位應該知道，我們是不能透露客人隱私的。”戚老頭為難道。
    灰衣人笑了一聲，拿出一枚令牌麵向著戚老頭，“我知道你已經猜到我們身份了。”
    戚老頭艱難的點頭，他倒是寧可不認識，今天真是倒黴。
    “三春毒事關滅九族的大罪，我想生意人都是以和為貴，顛沛流離的生活不太適合做生意，你說是嗎？況且我們得到這份名單後不會告訴別人是你出賣給我們的。”灰衣人笑道。
    戚老頭：……
    現在的後生真是討厭死了。
    灰衣人走近戚老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後退開，沉默著似乎等戚老頭做決定。
    戚老頭臉色特別難看，好半天才不甘不願道：“煩請兩位稍等。”
    “您忙。”灰衣人點頭道。
    戚老頭憤憤的轉身回了屋內，一路低聲嘮嘮叨叨的罵人。
    瑞王府。方才屋頂上的那名黑衣人繞來繞去後跳進了瑞王府的圍牆，熟門熟路。
    “王爺，皇上的暗衛查到了灑金街東二巷。”不久後，張敬生匆匆進了目前犯的書房，臉色焦急。
    慕千梵臉色也頓時難看起來，“怎麼可能。”
    張敬生苦哈哈的皺著臉，“蛇影也不一定靠譜，隻要被皇上的暗衛查到線索，遲早會找上我們。”
    砰！慕千梵砸了一下書桌，鐵青著臉。
    張敬生看了沉默的慕千梵一眼，謹慎的開口道：“王爺，屬下有一建議。”
    “說。”慕千梵道。
    “不如就將我們扣著的那封信還給江大人，如果暗衛真的查到了他的頭上，隻要他一口咬定是受了北蠻人的指使，再加上有那封信作為物證，那一切就可以到他那裏結束了。”張敬生道。
    慕千梵神色微動，想了下後冷笑了一聲道：“也是，反正這老頭本來就是要死的，不過是本王好心沒有揭發他，現在就讓他替本王擋擋麻煩。他的妻兒還監視著嗎？”
    “一直都嚴密監視著。”張敬生道。
    “你去將信還給他，告訴他咬死自己的嘴。”慕千梵說，想了想又道：“要讓他乖乖辦事還是給點甜頭，你去想辦法將他的妻兒替換出來救走，不管是叛國還是毒害皇帝都是滿門抄斬的罪，本王幫他保下了血脈，他這麼識趣的人會知道怎麼做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張敬生道。
    “辦得漂亮點，別留下任何要本王來善後的麻煩。”慕千梵冷冷地盯著張敬生說。
    張敬生的冷汗一下冒了出來，連連應是。
    等張敬生離開後，慕千梵陷入了沉思。
    幕後的人能知道慕淩天中了毒，那很可能也知道是誰給慕淩天下的毒。這本來對他而言是一件天大的麻煩事，但……慕千梵冷笑了一聲，對方走的棋不高明，否則就不會大費周章通過王思通的嘴來揭發慕淩天中毒的事，而是直接將他揭發。這也說明了一件事，對方雖然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手裏卻沒有證據，沒有任何能指向他慕千梵的證據。
    這一步雖然救了慕淩天的命，卻也將對方的存在告訴了他，打草驚蛇啊……對方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卻無論如何也要救慕淩天的命，或者說是要破壞他的計劃。慕千梵眼神一冷，這個人到底是誰。
    如今他在明，對方在暗，真是令人如鯁在喉！慕千梵眼神陰毒的溢滿殺氣，一想到自己的很多計劃都不得不暫停甚至廢棄，他就咽不下這口氣，越想越恨。
    同一時間，陵王府上。慕長風也接到了東來傳回來的消息，慕淩天的暗衛已經見了蛇影的人，慕千梵已經知道了。
    慕長風回複讓他繼續盯緊慕千梵的行動。
    “王爺，屬下一直有疑問。”顧正青在旁邊問。
    慕長風看向他，詢問的眼神。
    “您是怎麼讓王大人幫忙辦這件事的，他不是最不願意摻和到這些爭鬥裏麵的嗎？”顧正青問。
    “耍了點小手段，王思通大概現在還以為是自己真做預警的夢，這幾天都有些飄飄然。”慕長風回答。
    顧正青：“……屬下能問是什麼手段嗎？”
    “王思通的最信任的徒弟是我娘師妹的外甥。”慕長風道。
    顧正青恍然大悟，“原來是身邊的賊。”
    說完後意識到這麼說不好，連忙不好意思的看慕長風，一看卻發現慕長風在笑。
    顧正青愣住，慕長風真的在笑，一笑起來那張平時冷峻的臉柔和了很多，眸光清亮，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顧正青就這樣看呆了，連剛才的不好意思都忘了，他見慕長風笑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沒想到重生後就這幾天的功夫竟然見了兩次，這一次更是特別不一樣。
    慕長風發現顧正青看自己看得發呆，心裏極為滿意，不介意多笑久些。
    顧正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慕長風看呆了，迅速低下頭，臉上微紅神情尷尬又不得不故作自然正經。
    “這件事我不能直接告訴皇兄，手裏又沒有慕千梵做下這事的證據，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達到目的。”慕長風見顧正青尷尬了，主動說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顧正青聽了果然將注意力轉移到這上麵來，“皇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慕千梵的頭上。”
    “查到是好事，沒查到也無所謂。”就這麼讓慕千梵栽了便宜他了，讓他日夜警惕提防一個他查不到的暗中人，那種彷徨難眠的滋味不是更好受？慕長風冷著眼想到。
    “我皇兄也不是傻子，包括我在內都是他懷疑的對象，隻要他警惕了，我再暗中推波助瀾，慕千梵暴露出來隻是遲早的事。”慕長風補充道。
    顧正青一聽慕長風有打算，心裏就安心了，想一想慕千梵這次計劃失敗後的心情，他還是挺高興的。
    一張名單被送到了慕淩天的禦案上，慕淩天沉著臉看著手中的名單冷哼了一聲，“給朕查，看看到底這名單背後到底藏著的是什麼人！”
    “遵旨！”暗衛來無影去無蹤，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
    剩下慕淩天臉色極難看。
    寶祿公公看了眼慕淩天的臉色，自覺的將自己縮了起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寶祿。”但是慕淩天顯然沒打算讓寶祿公公的願望實現。
    “奴才在。”寶祿公公連忙應道。
    “你說這名單背後會有想要毒死朕的人嗎。”慕淩天問。
    寶祿暗中抖了抖，這問題他怎麼回答好呢，“回皇上，奴才想不管那賊人在不在名單背後，這些想到用三春毒這等歹毒手段的人都不是好果子。”
    “哼，當然都不是好果子。”慕淩天冷哼說，接著又問：“那你說，要是那賊人真在名單裏頭，長風他建議朕去查蛇影是巧合還是另有目的？”
    一句話問得寶祿都已經快跪下磕頭了，“回皇上，陵王殿下心裏怎麼想的又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您更清楚了，就連太妃也都比不上您。”
    這句話說完，寶祿悄悄打量了下慕淩天的臉色，見他臉色緩和了很多，心定了，接著道：“那蛇影是個江湖組織，陵王殿下因為太妃的關係認識不少江湖上的人，一向也是比咱們更知道些江湖上的事。”
    慕淩天嗤笑了一聲，“我看他是更向往江湖上的自由，巴不得將這些朝務甩手不幹去過逍遙日子。朕就偏不如他願，憑什麼朕得受苦受罪他就去逍遙，哼。”
    寶祿公公陪著笑，“那不是皇上您舍不得王爺離開嘛。”
    “就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蛋來的屁樣，朕會舍不得他？”慕淩天繼續嗤笑。
    寶祿公公自動忽略皇帝出口的不雅詞語，小心翼翼的陪慕淩天扯著閑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