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寧笙想說什麼，卻發現什麼都是徒勞。
    是，他算好了一切。他甚至在唐栩將唐韶帶上池橋時他便知道唐栩想做什麼，以他的功力，他的確是可以將唐韶救下的，可是他沒有。
    他給自己下了毒，借著李漢釗那杯恩酒。為了便是在唐韶落水時，逼自己中毒，將一切矛頭全數指向賢妃，讓她賢清宮再無立足之地。
    可偏偏他不知，那水是寒潭水。
    天山寒水，無藥可醫。一中，便是寒毒。待到冬日，痛不欲生……
    “對不起，唐韶，對不起……”華寧笙垂下眸，紅了眼眶不曾讓唐韶看見。
    唐韶一直未斂下笑意，他隻是看著他，“父後，你明白了罷，你欠我的，大抵是還不了了。而且今日我來可不是為了計較此事。隻是來看看你罷了，你中了毒，需得好好休養，將火蓮參悉數喝了吧，免得將來落下病根。”
    他關懷的話讓華寧笙片刻呆愣。
    “火蓮參，對了，火蓮參可以治寒毒啊！”華寧笙眼中一亮。
    唐韶笑。
    他怎麼不知道，他這父後還有這般急迫稚氣的模樣？是了，說來也隻有十二歲。十二歲啊……真是年少。
    “火蓮參對天山寒水可沒有大用，你喝吧。”
    華寧笙的眼頃刻黯然，默默端起火蓮參湯飲下。
    心中也下了決心，他欠唐韶的，他一定會還——
    “嗯，真乖，等病好了，我們就去收拾收拾那殘局罷……”唐韶神色晦暗，笑中帶著隱晦的興奮。
    賢妃，唐翼，唐栩……
    華寧笙揩拭完嘴角，有幾分詫異。怎得他與唐韶，似乎……變成他被照顧的那一個了呢？不過想想唐韶話裏的意思，他也就壓下了那個念頭。
    “你想怎麼做？”他還是問了。
    唐韶瞥他一眼，“你無需顧忌我，賢妃該除去便除去，至於唐栩，就留給我罷。”他的話，輕挑帶著淡淡的血腥。
    “唐栩……也不過八歲……”華寧笙想到那個神色漠然的二皇子，又看看眼前完全看不透的唐韶，心中暗歎，果真是兄弟罷。
    “父後這般說韶兒可就不喜了呢。八歲便想害了自己的弟弟，這歹毒心思，可留不得。”
    “留不得便除了罷。”華寧笙安了心。
    至少唐韶願意與他談這些，便足以證明他們兩人是一條船上的人。唐韶不會因為那幾月的經曆而遷怒，而他也不會因為那愧疚的一切而隔閡。
    唐韶來此，也許就是為了告訴他，他可以繼續做這鳳後，而他也依舊是太子。
    隻是唐韶，除去賢妃之後呢？
    華寧笙的不解，自然不會說出來。
    “你的腿……我定會盡我所能治好！”華寧笙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熟不知，華寧笙眼中的愧疚、憐憫、心疼，乃至決心，都被唐韶盡數收至心間。
    唐韶看著眼前十二歲的絕世少年，眼中晦暗不明。
    華寧笙，為何你會獨獨同情愧疚唐韶，你可以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對自己下毒……那又是為何，你會心疼區區一個失去雙腿的唐韶……
    唐韶隱隱覺得，心間那從未動過的弦，似乎因著這少年……有了絲絲的響動。
    祝大家新年快樂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