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大道無形
    仙緲峰頂，湖水依然如鏡麵般安靜，清晰地反照著藍天與垂柳的協調，還有一縷縷黃昏的殘陽淅淅瀝瀝地映在水麵上。誅心和鴻蒙隔一張矮腳的木桌子，輕鬆地坐在水麵上，衣襟不濕，時不時還往自己嘴裏送些酒水，好不寫意。
    “鏘——”一響輕微的酒杯碰撞聲響起，卻絲毫也沒有打破峰頂的寧靜，讓人感到更是有種莫名的靜謐，隨後便是一陣白酒入肚後的舒暢的呻吟聲。
    “好酒！好酒啊！”誅心瞄著手中的酒杯，不禁連連讚歎了幾聲，似乎是猶意未盡。
    鴻蒙接上為誅心倒滿了酒，笑笑道：”此酒在甕中已經萬年有餘了，因無故人來訪，故釀至此。”
    “如此說來，我可真是有口緣啊，哈哈哈。”誅心說著又端起酒杯，很是享受地品了一小口酒。
    鴻蒙也徑自飲了一杯酒，又徐徐笑道：“哈哈哈，道兄此行故是與美酒有緣，卻不止於此吧！”
    “兄何出此言？還請指教。”誅心一聽，微微正容道。
    鴻蒙放下酒杯，也不作客氣，道：“當今三界之中，兄與道佛二教問鼎爭鋒。道佛門徒雖雲雲耳，卻多為平庸之輩，反兄之所飼乃虎豹雄師也，加之眾妖歸附，依老朽愚見，兄心中所惱必不在其中，而在乎仙帝、三清、如來之流罷。”
    “哈哈哈，鴻蒙老兒呀，還是你痛快，一下便道出了我心中的顧忌。說實話，除了如來等人，我還不把那些雜碎放在眼中呢，但他們幾個確是纏人的角色，特別是那如來……後生可畏啊！”
    “道兄手下亦有血劍、扛天之能人，若與如來等人一戰，勝負仍是未知之數，道兄何必煩惱？”
    “唉，你老頭兒啊，不用敷衍我了，我知道如來在數萬年前來找過你，還通過了‘九死九生’的考驗，這世間恐怕得他一人如此耳！其實力如何，怕是你我也未能得知啊……故今日特地前來……”
    “道兄希望老朽助你成事？”鴻蒙聽罷，一麵把酒杯斟滿，一麵笑笑地朝誅心問道。
    “哈哈哈，我怎敢奢望求得您老人家出山啊，隻望求得另一個‘輪回’的機會罷！”
    “道兄想再次麵對‘九死九生’乎？”鴻蒙明顯有些驚訝，低聲道，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誅心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正色道：“不錯！”
    “唉……”不料鴻蒙並沒有作答，隻是一聲長歎。
    稍頓片刻，才道：“道兄在億萬年前已經嚐試過，為何到今時今日仍不肯罷休？盤古大神化身為十，汝為其一，‘上古神異錄’有曰，‘若十損其一，六道三界必危乎……’，某雖不才，卻也知十大魔神互為製約，若失其一，盤古大神之力必定不平衡也。到時，三界六道便岌岌可危矣！”
    誅心聽罷，搖搖手，笑道：“上人曾說，‘天下凡能人，皆有資格麵對輪回之煉’，莫非我誅心還沒有這資格？”
    “汝所言差矣！世人皆有資格麵對輪回，此乃盤古大神親口囑咐，吾不敢不從，吾之所慮隻是早前所敘之事也。”
    “哈哈哈哈哈，兄多慮也！吾自萬年以來，日月潛修，且吾在億萬年前已經嚐試過輪回之煉，此番再闖‘九死九生’之陣，定可成功！”
    酒已經空了三甕，夕陽的餘輝也依依不舍的在徘徊著，鴻蒙緩緩地站起來，衣襟須發隨風飄逸，隻見他戮指成劍凝望著遠處的水麵，卻沒有說話……
    “…………”誅心狂魔有些詫異地看著鴻蒙，體內的魔氣似乎有些不受控製地翻騰起來，卻也是靜靜的沒有說話。
    唰——唰——
    陣陣微風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忙湊了過來，讓鏡麵般的水鏡泛起了圈圈漣漪……
    鴻蒙輕輕地踏上了湖麵，腳步經過的地方留下了絲絲波紋，一切都似乎很是自然，仿佛他已經和整個天地融為了一體，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
    誅心凝神地盯著鴻蒙，體內有些翻滾的真氣竟然越發不可收拾……難道我……誅心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體內的氣竟然不自覺的被鴻蒙的氣牽著走……
    “難道我在害怕……我誅心狂魔害怕了！？”誅心很想拋開這個奇怪的念頭，卻不得不在心裏承認。
    “誅心！用你的神識看著老朽的一舉一動，當年如來便是到達這種境界，才勉強通過了‘九死九生’的！”突然，鴻蒙的聲音響徹整個峰頂，這經過鴻蒙特地施為的“天地道音”也果真不同凡響，以誅心狂魔的絕世修為也不禁渾身一顫，馬上從思緒中醒了過來。
    隻見鴻蒙此時的身影已經逐漸模糊起來，融入了天地四周的自然之中，誅心似乎感覺到鴻蒙就在自己的身邊，又似乎鴻蒙的身影遠在萬裏之遙。
    “大道無形，唯心自知；化身萬千，咫尺天涯！”誅心魔祖雖是魔，但道魔同源，此時他看著鴻蒙的方向，不禁訝道。
    要說融入天地，可能很多普通的修道之人也能做到，但要在誅心魔祖這般絕世高手的眼皮底下悄無聲息地沒入天地自然中，卻是要何等高深的修為啊……
    “誅心道兄，道魔本是同源，唯有化身為天地，才是道的究極所在，汝雖魔功蓋天，卻是馴服不了心中的那一份暴戾，若牽強闖關，隻會落得形神俱滅啊！”鴻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坐回了誅心旁邊的水麵上，似乎他自始至終都是靜止的。
    “……”誅心狂魔聽罷，頓時一陣沉默，眉頭緊鎖著，似乎是有些東西還想不通。
    “道兄何必強求呢？各相各命，輪回未必是終極所在，勿要忘切汝乃十大魔神之一，唯有本源才是究級……”鴻蒙的聲音仿佛是天籟般，跟四周暮靄沉沉的水鏡、垂柳達成了某種自然的協調，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誅心聽罷，也沒有答話，隻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神識在不斷地思考著什麼，體內的魔氣也自然而然地擴散開來。
    以誅心為中心，原本水鏡般的湖麵泛起了絲絲漣漪，隨後漣漪又慢慢地飛濺起來，到最後竟然整個湖麵都像是煮沸的滾水般，沸騰起來，這便是誅心的魔氣，絕對霸道的力量！
    良久，誅心張開了雙眼，那一刻，似乎是有一股強大無匹的死氣衝過了整個峰頂，樹木花草、湖水都被腐蝕掉了，原本仙氣縈繞的峰頂立時變得死氣沉沉！
    “本源即究極，本尊終於突破了……”此時的誅心仰麵朝天，嘴裏喃喃道，眼神裏充滿了深邃。而原來在他身邊的鴻蒙早已經不知所蹤，連在不遠處的小屋也像是消失在空氣裏，似乎自始至終都隻是誅心狂魔一人在這裏。
    …………
    夜已經深了，飄渺莫測的仙緲峰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而大洋的另一邊也逐漸恢複了安靜，除了一些鮮血從高處下落的嘀嗒聲和偶爾的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
    而在揚州城遊鬧了一整天的天孤他們也再次踏上了宿命的旅程，一路歡愉，卻孰不知危機的陰影正在不斷地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