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萬年孽緣
    “嗦……嗦……”噴香的酒和飯菜從山洞五六丈高的小缺口外緩緩傳了進來，山洞外還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楓大哥——是——我啊，你餓了嗎？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秋楓接過吊到眼前的還冒著熱氣的飯菜，心裏不禁一陣溫暖——自己被困在這叫劍窯的山洞裏已經三天了，而逆雪雖為千金之軀卻每天跑十幾裏山路來為自己送吃的……
    “雪姑娘，你快回去吧，晚了天就變冷了，謝謝你的飯菜——”
    雖然隻能隱約聽到秋楓的聲音，但也足於讓女孩的臉在這深秋的天氣裏微微變紅了，“嗯……那我明天再來哦，你快吃吧——”
    ……
    三天前，弦隱向劍聖敘述了他們在路上和雲溪村發生的事情，秋楓在一旁聽完就知道原來自己被懷疑了，但想想自己如果是弦隱的話也會如此想的。逆無崖聽罷，也沒有為難秋楓，隻把秋楓關在這叫“劍窯”的山洞裏，待事情查明後才做定奪。
    這山洞沒有洞口，隻有逆雪每次送飯菜來的那個小缺口，秋楓當初也是被一種傳送陣傳進來的。山洞裏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到自己的手指，但對秋楓的行動沒能構成絲毫的障礙。
    秋楓所處的山洞裏還包括了四個山洞，這些天秋楓已經探索過其中的三個了，都不是很深，而且走到最後都是死胡同，但也幫他打發了不少時間。
    “今天是最後一個洞了吧。”秋楓放下剛被自己一掃而空的飯碗，然後朝第四個山洞走去。
    進入山洞後是一條隻有一人寬的隧道，周圍都是光滑的石壁，這和以前走過的山洞都不一樣，秋楓不禁加快了腳步。對於未知的事物，有人會恐懼，而有人卻好奇，秋楓顯然是屬於後者。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秋楓已經由原來的快步前進變成現在的奔跑了，但四周仍然是光滑的石壁，讓人覺得總是在原地打轉，秋楓的心裏也逐漸開始打鼓了。
    又跑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景色還是如舊……秋楓不禁在原地停了下來，敲了敲周圍的石壁，完全沒有異樣，隻是冷得刺骨。
    再這樣跑下去總覺得不對勁，但來都來了不可能就這樣回去吧！“拚了！”秋楓一咬呀從腰間抽出了一直係著的寶劍，雙手橫握劍柄，讓劍尖與石壁緊緊地接觸著，然後是——跑！
    “呲……呲……”石壁與劍不斷摩擦著，火花四濺，一道深深的劍痕不斷在石壁上延長著，這火花四濺的景象與這漆黑的山洞一起，感覺繞是夢幻。
    “原來隧道真的這麼長啊……”看著前麵沒有劍痕的石壁，秋楓自語道，同時他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奔跑的身影在空氣中留下了淡淡的殘影，仿佛是風一般。
    突然大量清新的空氣迎麵而來，然後秋楓的雙眼再也看不到任何物體了，與劍接觸的石壁也沒了，整個人好像在空中漂浮起來。
    秋楓使勁揉揉自己的眼睛，仍然看不到任何東西，連忙運氣於眼，但依舊毫無效果。難道我的眼睛瞎了？秋楓不由有些著急了，忽然前方很遠的地方似乎有些亮光閃了一閃。秋楓連忙運氣向那亮光飄了過去，果然是有亮光，幽藍幽藍的，仿佛是九幽裏的冥光。
    飄到近處一看，原來這是一柄劍，還泛著微微的藍光，是藍天的那種顏色。此劍隻有兩指寬，顯得有些細長，異常的簡樸，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隻要把他握在手裏就能無堅不摧。
    秋楓把自己手中的劍收回了劍鞘，再小心翼翼的向藍光靠近了幾步，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劍鞘中的劍也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來者何人！”突然一陣洪鍾般的聲響遍徹這空間，秋楓霎時覺得耳朵被震得打顫，頓在原地不敢妄動，體內的真氣也本能地極速運轉起來。
    忽然四周的氣流仿佛有生命般聚向了那把劍的位置，秋楓被逼得向後退了十來丈才穩住身形，再次望向那柄劍的時候已經多了些東西……
    隻見一團有點像人型的藍光若隱若現地浮在那裏，秋楓運氣於眼才看清楚了，那藍光竟然真的是一個人的模樣……
    此人一身俠客的打扮，表情看不清楚，手中握著剛才看到的那柄寶劍，隻是全身都上下都是由藍光構成的，若隱若現，這儼然是一個靈體！
    “你是……”秋楓對著眼前超出自己認知的東西不禁結巴起來。
    “吾乃逆辰，外界稱我為劍之始——劍神！”
    “劍神……”
    “廢話少說！汝定是仙庭走狗！此番前來，怕是不懷好意吧！”雖然看不到劍神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可以知道他是怒了。
    “看招！”劍神說罷便疾速衝了過來，他的身影在漆黑的空間裏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藍色光帶，仿佛一顆流星般，絢麗非常。
    “什麼仙庭？前輩可有誤會？”秋楓見來人不分青紅皂白地衝了過來，連忙大聲解釋道。奈何來人似乎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依舊仗劍飛馳而來。
    秋楓見狀連忙飛身避開，但隻覺得臂彎一涼，接著手臂上鮮紅的血便噴了出來，原來手臂已經被剛才那一招劃開了一道大口……
    “哼！好沒道理的人！”秋楓看了眼傷口，不禁氣上心來，從腰間抽出了寶劍，金光依然閃閃。劍神不禁呆了呆，正想張口詢問，但這次輪到秋楓發難了。
    “吃我一招！”一輪巨大的劍氣有如猛獸般衝向了劍神。
    “風刃術！”劍神驚訝地喊了聲，但驚訝歸驚訝，秋楓的劍氣卻被他輕描淡寫地劃開了。
    秋楓暗暗吃了一驚：這可是他動了真格的一擊啊……
    但秋楓豈是受了欺負就忍氣吞聲的窩囊廢，頓是全身金光大盛，不等劍神的反映就接連三道更加犀利的劍氣劈了上去。
    但劍氣劈到劍神身上竟然如同劈到空氣中一般穿了過去，秋楓不禁一驚：難道是自己用的力量不夠被他化解了？
    突然，一股驚人的壓迫感從秋楓的身後襲來，再看看劍神剛才站的地方——隻剩下漆黑一片。
    秋楓一動也不敢動，黃豆般大的汗粒從他額頭上滑了下來……一柄幽藍的劍正輕輕地指著他的後腦方。
    時間就這樣凝固著，雙方都沒有任何動作，但秋楓知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哈哈哈……哈哈”劍神突然大笑起來，同時把他的劍放了下來。
    秋楓慢慢轉過身子對著劍神，不禁納悶起來。
    好久劍神才停下來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現在我叫秋楓。”秋楓想了想便答道。
    劍神沉默了半響才應道，“難道你是被……”
    “？”秋楓捎了捎腦袋。
    “小子你也是被關進來的？你想辦法放我出去，我幫你砍了關你進來的人！”
    聽到這話，秋楓不禁呆了。
    劍神看秋楓不說話，以為他是同意了，接著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那群混蛋殺得一個不留！”
    “什麼！”聽到劍神這樣說秋楓毫不猶豫地認為這古怪的靈體是被劍軒關在這裏的，而且這靈體似乎很是怨恨把他關進來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逆雪他們是秋楓第一次認識的人，聽到眼前的靈體東一個混蛋，西一個混蛋的罵他們，秋楓不禁怒了，雙瞳也慢慢地變了顏色……
    劍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自覺地退了退。
    “雪姑娘他們都是好人！你敢動他們一根毫毛我就滅了你！”秋楓慢慢地抬起了頭，朝眼前的靈體一字一頓說道。
    “什麼！你不是被天上的那群混蛋給……”等秋楓完全抬起頭盯著劍神時，後者竟然把就要出口的話硬塞了進去，隻是驚訝地看著秋楓，因為此時秋楓的雙瞳已經變成了金黃色。
    “金色……金色的雙瞳！”劍神的嘴唇不斷地重複著，瞳孔也慢慢地擴大了，不知道他是恐懼還是興奮。
    秋楓呆呆地站在那裏，在這古怪的氣氛中怒氣也煙消雲散了。
    “金色的雙瞳啊！”劍神又是激動地喊了聲，空洞的聲響在這廣闊的空間裏似乎顯得莫名的淒涼，這其中的滋味恐怕隻有逆辰自己才能清楚。
    “劍神前輩……”秋楓小心地叫了聲。
    聽到秋楓的聲音，劍神仿佛是惡夢中被驚醒，全身不由一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如果他不是一個靈體的話，此時秋楓肯定可以看到豆粒大的汗珠滲在劍神的額頭上。
    此刻的秋楓憋了一肚子的納悶：這神仙咋就這麼難懂，一開始又打又殺的，突然又好像腦子裏有貴恙一般。但即使如此，秋楓也毫無辦法，隻能等著。
    半響，劍神才逐漸恢複了點正常，但說話的語調明顯夾著興奮的味道，“小子！”
    劍神說完連忙頓住，似乎顯得有些尷尬，改道：“大聖，我逆辰在此等候了萬年……果天不亡我也！”說到後麵劍神的聲音竟然顫抖起來，“我……我知道您一定會回來的……”
    此刻的秋楓靜靜地站在劍神麵前，腦子裏似乎想抓住點什麼，卻又力不從心……金色的雙瞳也充滿了迷茫，說實話自己的雙瞳為什麼會變成金黃色，自己也沒在意過，畢竟秋楓腦海裏有的記憶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記憶。
    對上秋楓的雙瞳，劍神似乎明白了一切，鼻孔“嗯”了聲，示意秋楓原地坐下，他自己也盤腿坐了下來。秋楓也盤腿坐下，原本縹緲的空間竟然變得如同實地般可以接觸了。
    看著秋楓坐定後，劍神開始發話了，聲音很輕，似乎涓涓細流流入心坎，帶著他那悲涼的回憶……
    “事情從盤古開天辟地以後開始說起吧，盤古大神把天分三界，地分四洲。在無數的歲月裏仙、人、魔三族共生在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和北俱蘆洲之中，就這樣確定下了天地的格局。三界之間原本和平共存：仙族高高在上統治和主宰一切，人族瞻仰著神的光輝生生不息世代繁衍，魔族始終被封印在黑暗之中倔強但孤傲的生存著。數萬年的光陰就這樣似水流過。”
    劍神深深地陷入了回憶之中，似乎時間已經回到了過去的歲月，秋楓心中的那根弦也仿佛被觸動了，“可是一萬三千年前的一場變故，使妖族大舉進犯仙族，擾亂了整個世界的秩序。據天庭史記：眾妖屠仙之日，天地為之變色，日月黯淡無光，進犯之地勢如破竹，天庭衛兵如狂風之落葉……可見其慘烈程度非同一般。”平淡的話語從劍神口中敘述著，但秋楓的眼裏已經看到了當時鬼哭狼嚎的慘烈場麵……
    “經此一役，仙族的統治地位也遭到動搖，而封印的魔族也開始蠢蠢欲動了；就這樣神州大地冤魂野鬼遍行，妖獸魔物重生，凡人更是難抗心魔，雞鳴狗盜、仇恨殺戮充斥人間……”
    “前輩你所說的那場變故是……”秋楓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道。
    ……
    劍神望了望秋楓，歎了口氣道：“這一切的變故都來自一個"情"字，孽緣啊！”
    “孽緣？”
    “且聽我說罷，在一萬三千年前，大仙——菩提老祖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叫孫悟空，一個叫白素素，此二人一起在菩提老祖門下修煉，感情日深。一開始誰也沒去注意過他們，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仙庭的神人發現孫悟空乃是天生的仙格，而白素素則是天生的妖格，兩人的感情是被天地所不容的……”劍神說到這裏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其實仙庭是怕他們兩人的力量威脅到他們的統治！”
    “……”
    “後來仙庭眾仙把白素素抓上仙庭關押了起來，當時的孫悟空即使已經修煉了不弱的神通，但也毫無辦法……好在當時菩提老祖愛徒心切硬是脫離仙庭，與之對抗。仙庭隻好退了一步——孫悟空如果要救白素素，就必須接受九生九死的考驗！”
    秋楓的眉頭此時已經緊縮，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自己的頭發……劍神仍然沉浸在那段歲月中，繼續道：“孫悟空得知有辦法救白素素，馬上接受了九死九生的考驗……當時的白素素滿心期待著孫悟空去救她，但孫悟空在接受九四九生的考驗的最後一關時竟然主動放棄了……白素素曆盡千辛萬苦地等著孫悟空，等來的卻是孫悟空毫無感情地撒手離開……後來她得知孫悟空還被招安成為仙庭的仙官，她絕望了，拋棄了原有的人性，由於天生妖格的本質，她徹底變成了屍魔，而‘屠神之宴‘就此開始……”
    聽到這，秋楓的眼淚竟然不能自己地流了下來……心髒的位置似乎被某種東西緊緊地拽住了……
    劍神歎了口氣繼續道：“其實孫悟空那時候已經被仙界的‘塵之封印‘封住了記憶……而當時整個仙庭沒有一個神仙能夠與白素素抗衡，就是仙帝那老家夥也似乎很是忌憚純陰妖格的白素素。不得已仙庭請來了如來佛祖才收服了這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女妖。由於白素素的前車之鑒，仙庭眾仙決定將白素素連同孫悟空一起用終極的破滅咒化為烏有，但當時菩提老祖連同‘地仙之首‘——鎮元大仙，以及一些不滿仙庭的神仙極力阻止……還有南海觀世音菩薩的勸說下，仙庭才免了他們一死，但最後仙庭仍然抹去了他們的記憶及法力，讓他們每五千年才可以輪回一次做人。”
    劍神說完後又輕輕地歎了口氣……而秋楓則深深地陷入了剛才的那段故事中。
    良久，秋楓才抬起頭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劍神道：“大聖是誰……”
    劍神似乎是預料到秋楓會這樣問，深呼吸了下才一字一頓道：“孫悟空，外號‘齊天大聖’。”
    秋楓的瞳孔瞬間擴大了，耳朵裏似乎嗡嗡地響個不停，臉色也霎時變得蒼白蒼白……腦海裏一幅幅清晰而又模糊的畫麵在不斷地重複著——“悟空……阿天……”“‘鏡花水月，人生如夢。汝卻沉醉，忘記這塵世煩憂吧……尤憶當初舍棄仙尊，竟為那一朵血色玫瑰。而今夢醒之時已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他眼裏看到的隻是她臨別時淡淡的笑容。終於某種殘酷的東西從他臉上滑落，隨風飄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愛的人……’下一幕——少年不顧一切衝上了蒼穹，滿天神佛也如潮水般卷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