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你怎麼樣了？”我扶起紫玉，她慘白著臉，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該死的靈妃，這筆帳我遲早要跟你算！
    “快扶紫玉姑娘去床上休息，我去叫太醫。”蓉姐姐不愧是宮中的管事嬤嬤，她臨危不懼，鎮定地指揮著。
    太醫來給紫玉看過後說：“紫玉姑娘無事，隻是胸口淤了血，待本官開幾副藥，休養幾日便可。”
    送走了太醫，我坐在床頭，心疼地看著床上的紫玉說：“你真傻，幹嘛撲過去嘛。”
    紫玉休息了一下，有了些精神，不過還是很虛弱：“我看她要對姑娘不利，便想替姑娘受罰——”
    “唉，紫玉，下次不許這樣了，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我不要你再為我受傷了，知道嗎？”
    紫玉紅著眼點點頭。
    說起來我的狗屎運還真是不差，兩次被靈妃發難都沒事。第一次有連妃正好救了我，第二次又有皇帝親自出馬。
    “顏顏，顏顏——你有沒有事啊？”人未到，聲先到，不用說，公主來了！
    雲雲衝到我麵前，將我從頭摸到腳：“顏顏啊，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好笑地拉開她的手：“雲雲，我沒事，一根汗毛都沒掉，放心吧。隻是紫玉挨了靈妃一腳。”
    說到這，我鼻子有些發酸。
    雲雲見我沒事，放下心來，一聽紫玉受了傷，複又握緊拳頭：“可惡的靈妃，看來我以前對她的警告沒有效果啊，居然還敢欺負到我頭上來。”
    “靈妃是很過分，無緣無故來顏禧宮搗亂。”想起她剛才的囂張的樣子，我就一肚子火，好壞是個妃子耶，居然生得如此小雞肚腸！
    “哼，在這宮中，我最看不慣的就是她！仗著皇兄對她的寵愛，便無法無天。皇兄也真是的，後宮佳麗那麼多，幹嘛偏偏要寵愛她呢？我一定要再給她點顏色看看——”
    我見她目露凶光，有些膽心地說：“雲雲，你想幹嘛？”
    “哼，她敢來招惹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那麼就休怪我不客氣了——”雲雲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莫名地感到一陣惡寒：這靈妃要倒黴了——
    ——
    第二天，宮女吉祥便開心地跑到顏禧宮來說了件好笑的事：今天早上，靈妃的常樂宮裏狀態百出。據宮中可靠情報，靈妃的被窩裏突然爬出一隻手掌大小的蜘蛛；衣櫃裏居然盤了條胳膊粗細的大蛇；飯桌上突然跳上來一隻大如海碗的癩蛤蟆——
    把靈妃當場就嚇得昏厥過去，醒來後再也不肯踏進寢宮半步。
    我聽完後笑得前仰後合：這一定是雲雲的傑作了！
    總算是為紫玉出了口惡氣。
    而對於雲雲的惡作劇，聽說對外一概否認，隻是她讓皇上悄悄叫去訓了一頓，叫她下次不準造次。皇太後那裏則是一笑置之。由此可見雲雲在皇帝和皇太後心中的地位。
    ——
    一日午後，我正在翻看收拾我的百寶箱——自從皇帝大量的賞賜給我後，我的百寶箱不得不從小箱子一再換成大箱子，而且還按其價值分門別類了幾個箱子。我想，我現在足夠當富婆了。
    紫玉掀開簾子走進來，手中拿著晾曬幹的衣服。她走到我身邊輕輕地說：“姑娘，我剛剛出去聽說了一件事。”
    我正拿著玉鐲研究的手頓了頓，心說紫玉不是個愛嚼舌根的人，能讓她感興趣並且急著講給我聽，這事估計大了。
    “什麼事？”
    紫玉依舊輕聲說道：“皇後娘娘的宮中被查出了問題。”
    “喔？皇後娘娘？查到什麼了？”我奇道。
    “我剛剛去公主那裏取東西，無意中聽到公主宮裏的宮女太監在談論著，說昨天晚上皇上在皇後娘娘的枕下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娃娃？”紫玉小心翼翼地說。
    “娃娃？什麼娃娃？”我皺眉。
    “是——渾身紮滿了針，並且胸口寫著靈妃娘娘閨名及生辰八字的布娃娃。”
    “巫蠱！”我驚道，差點失手將玉鐲掉在地上，連忙收好，仔細聽紫玉道來。
    紫玉點點頭：“聽說當時皇上很震怒，立即下令將皇後娘娘禁足，表示要徹查此事。公主早上聽說了這事，已經趕到鳳儀宮去了。”
    我聽完倒吸一口冷氣：巫蠱是一種巫術，而蠱，更是一種很可怕、很愚昧的害人舉動，是由於古代民智未開而產生的惡習。
    一般都是用布或木頭或草做成一個人娃娃，然後在其身上寫上想要加害之人的名字及生辰八字，再用銀針紮其身。古代傳說中的說法是，銀針紮到娃娃的哪個部位，那麼真人的哪個部位便會劇痛或受傷。還有一種就是將那個娃娃用火燒毀，那麼受害者便會無疾而終。其真實性不可考證，但曆來是一種惡毒的害人手段。在大內皇宮中猶為禁忌！
    “靈妃娘娘那什麼反應？”我問道，皇後要用巫蠱之術害她，她不可能沒反應啊。
    “靈妃娘娘聽說後在常樂宮大哭大鬧，說皇後娘娘要加害於她，要皇上一定給她做主。前麵的驚嚇尚未緩過來，又有這事攤在自己身上，又氣又急之下，她便哭得暈了過去。”
    難道皇後娘娘真是如此惡毒之人？為了爭寵，要用這種愚蠢的手段加害於人？
    我知道這件事情很嚴重，尤其是在這宮中，曆來對這種事都是頗為敏感。之所以到現在沒在宮中掀起軒然大波，估計皇上一定是封鎖了消息，然後暗中調查此事。
    然後哪有不透風的牆？事到如今，整個皇宮的人應該都有耳聞了，隻是不敢聲張罷了。
    “可是，我聽說皇後見到那個娃娃後大呼冤枉，指天發誓不是自己所為。”
    我沉吟片刻，抬頭問站在一旁的蓉姐姐：“姐姐對這件事怎麼看？”
    蓉姐姐皺著眉想了一會道：“我在這宮中服侍太後十幾年，是看著皇後娘娘進宮的。她性情溫和，待人誠懇，又與世無爭，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要我說——一定是有人嫁禍。”
    我微微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皇後娘娘再笨也不會把那個東西放在自己枕下，況且還是在皇上正好到她宮中過夜的時候。”
    “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隻是依姑娘看，此事是何人所為呢？”蓉姐姐似乎很讚同我的分析。
    我冷笑一聲，輕輕地說：“賊喊捉賊。”
    “姑娘的意思，是靈妃娘娘自己——”蓉姐姐問道。
    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這種把戲雖然老套，但屢試不爽，要將一個人置於死地輕而易舉。因為皇室最忌諱這個，寧可錯殺，也決不放過。
    隻是以皇後的地位和其家族的勢力，以及皇上和太後對她的信任寵愛，這事可能會追查下去，決不會貿然處置皇後。
    正在沉思中，外麵有人叫到：“給公主請安——”
    話音未落，就見雲雲衝了進來，她此時像一隻發怒的小獅子，兩眼通紅地跑了過來，看到我之後才“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我連忙跑過去摟著她，輕拍她的背。蓉姐姐和紫玉立刻下去端了盆熱水來。
    片刻，雲雲抽噎著抬起頭，我用熱毛巾為她擦拭著滿臉的淚痕，她一嗅一嗅地說：“皇兄——要——要賜死——皇後——”
    我驚道：“都查清楚了嗎？這麼快就下決定？”
    “皇兄說——證據確鑿——嗚，雲雲，皇後是冤枉的，我知道——”雲雲又忍不住哭道：“我去求母後，母後也說沒辦法。”
    “怎麼會這樣？既是冤枉的，就要查出真相啊。”我皺眉，這皇帝也太不負責任了。
    “顏顏，你要幫我，你一定幫我救皇後。須知道這宮中，除了皇兄和母後，就隻有皇後對我最好了，她是不可能會害人的。”雲雲看著我哀求道。
    “我——我要能幫一定會幫，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啊。你也知道，這些都是宮裏的事，我一個平民怎可插手？”我有些為難。
    “顏顏，你不幫我的話，皇後就隻有死路一條了，你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雲雲繼續求道。
    我不忍看她那樣，便隻好點頭道：“好吧，我試試看。隻是，我必須要到現場去呀，而如今皇後被禁足，我要怎麼進去？”
    雲雲見我答應，破涕為笑，她抹了一把眼淚道：“我是可以進鳳儀宮見皇後的，你就扮成我的宮女，我帶你進去。”
    我略一思索，點頭道：“好。”
    如今也隻能去試試看了，能幫到忙的話固然好，如果幫不到，那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
    幾分鍾後，我便穿著宮女的衣服跟在雲雲身後向鳳儀宮而去。穿過禦花園，沿著長長的走廊，徑直便來到了鳳儀宮。
    遠遠地看到鳳儀宮周圍站滿了重兵把守著，門前站了個宮裝麗人，走近一看，居然是連妃。
    我往其他宮女身後縮了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不能讓她看到我，免得麻煩。
    “大膽，連妃娘娘想要進去探望皇後娘娘也不行嗎？你們反了天了！”一名宮女對著門前的侍衛喝道。
    “對不起，皇上下旨不準任何人探望皇後娘娘，連妃娘娘請回吧。”侍衛抱拳回道。
    “你——”那個宮女氣極。
    我們走到門前，雲雲上前叫了聲“連妃娘娘好”。
    連妃忙回她一禮，臉上盡是擔憂的神色問道：“我聽說皇後出事了，所以前來探望，可是——”她麵有難色。
    “連妃娘娘費心了。我得太後旨意是可以進去的，我會代連妃娘娘給皇後問好。”雲雲客氣道。
    “那有勞公主了，這是我親手為皇後燉的燕窩，請公主代我交給皇後，讓她千萬保重身體。”
    “我會的。”雲雲身後的宮女上前接過食籃。
    連妃轉身帶著眾人緩緩離去，經過我身邊時，我又往後縮了縮，抬眼看到連妃身著百蝶戲花的錦衣，麵若桃李，雲鬢高束，發中綴著各式展翅欲飛的鏤金蝴蝶，顯得高貴大方。
    這連妃倒很是喜歡蝴蝶呢。
    侍衛認識雲雲，便放行將我們讓進了鳳儀宮。
    鳳儀宮是後宮之首，曆來都是皇後居住的地方。殿中柱子、梁上雕的盡是鳳凰圖案，高貴典雅，莊嚴又不失女子的柔和。
    一進鳳儀宮，雲雲也顧不得顧忌了，拉著我直奔寢室。
    床邊倚著一位著絳紅錦鍛繡彩鳳宮裝的女子，頭發有些散亂，兩眼哭得通紅，一旁立了好些宮女，皆是滿麵愁容。
    宮女們見雲雲衝了進來，忙跪下行禮，雲雲一揮身讓她們起身，便徑直衝到皇後麵前，拉著皇後的手說：“皇嫂，你怎麼樣了？”
    皇後緩緩抬起頭，滿麵淚痕，才一夜時間竟憔悴得不成人形，不過依然可以看出她是一位美麗的女子。
    “雲裳，你要相信本宮，本宮是冤枉的，本宮真的沒有要加害靈妃的，嗚——”話沒說兩句，又已泣不成聲了。
    雲雲輕拍她的背部，正要說話，我朝她一擠眼，她馬上會意，下令道：“所有人都出去吧，我陪著皇後說說話。”
    “是，公主。”滿室的宮女太監皆退了出去，一時間，諾大的寢宮就隻剩我們三人。
    雲雲拉過我指給皇後：“皇嫂，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顏顏，她很聰明的，又懂得多，我請她是來幫你的。”
    皇後抬起頭看向我，有些訝異於我的宮女裝扮，隨後又仿佛明白過來，衝我點點頭。
    我上前行了一禮道：“皇後娘娘吉祥。民女來看看是否能幫得上忙，所以請皇後將當時的情況細數講給我聽，可以嗎？”
    皇後失魂般地搖頭道：“沒用的——皇上親自從枕下搜出的，證據確鑿，還能有什麼辦法挽救呢？”
    我沉思一下問道：“那麼，請問娘娘，昨日是否有人到過鳳儀宮呢？比如——靈妃娘娘？”我試探地問。
    “沒有。本宮一向喜靜，皇上便恩準可以免去後宮妃子對我晨昏定省的請安。鳳儀宮一向極少有人來訪，這段時間便沒人來過，靈妃更是從不曾踏足我宮中。”
    沒人來鳳儀宮，那麼娃娃是如何出現在鳳儀宮的呢？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能接近皇後寢室，而且能在適當的時候將娃娃放置在皇後枕下的人，一定是這鳳儀宮的人，也就是說，有內賊。
    我將我的想法說給她們聽，她們很是驚訝，但一想，認為我說得很有道理。
    “本宮的寢宮並非所有下人都能接近的，隻有幾個貼身宮女能進來為我鋪床，疊衣，梳妝等，那麼，可以將其他人排除掉了。”皇後定下心來，順著我的思路分析道。
    我驚歎於她的聰慧：這樣的女子怎麼會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害人？
    “皇後娘娘說得很對，所以，我們要從您身邊的那幾位貼身宮女著手。”
    “嗯，能進我寢室的有十位宮女，也就是內侍。我稍候便將她們叫進來逼問。”皇後得知是自己身邊的人做的，有些失了理智。
    “娘娘萬萬不可，這樣隻會打草驚蛇。民女有一計，不知行不行得通？”我開口說道。
    “喔？快說來聽聽。”皇後急問道。
    我清了一下嗓子，低聲將我的計劃緩緩道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