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雁過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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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過無痕
白笙已經記不得自己是何時走出那這家玉石鋪子了。
當夜幕沉沉時,絲竹聲起,煙花地正熱鬧,抬頭見梨院的大紅燈籠,她足尖一點,身子縱了上去。
酒香彌漫中,昕涯第一名妓緋娘躲在簾子裏獻技。
白笙伏在屋頂,奢華的酒香散了出來,全部被吸入她的的心肺裏,她不禁蠢蠢欲動,想見見那讓天下男子魂牽夢縈的酥香美人。
如紙鳶一般,她飄身在內房裏,一霎那間,恍若隔世,翠玉的簾子,夜明珠的光華,奢貴的錦帳,分明是富貴景像的重視。
緋娘有著小小的厚唇,媚惑的眼神,酥香的身子,連聲音,也是軟軟的,她渾身泛著甜酒的香氣,倚在白笙的懷裏,似乎毫不知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子。
噘起的紅唇,仿佛引人咬上一口。
白笙怔怔看著,緋娘誘人的紅唇,手中的杯也忘了倒,身子慢慢伏了下去,兩張美麗的臉幾乎要重疊。
她隻覺得柔軟的香氣在身邊縈繞,唇上軟軟的,有些醉人的恍惚,緋娘將紅酥手放在她的腰肢上,柔若無骨。
看來,她是真的醉了。
翌日清晨,她頭痛欲裂,忍著難受出了梨院,回到客棧休息。
走到閣樓時,玉嬙正與她擦肩而過,來不及探尋玉嬙眼裏的複雜,她徑直進了房。
一進房,她就驚醒了,在她房裏的,竟然有一個全身煞氣的軒昂男子,背手而立,正背對於她。
此時,她終於明白玉嬙眼裏的深意了。
從來福客棧開始,一直糾纏她的深沉目光終於出現了,這家客棧,甚至裏麵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耳目。
他未轉身,聲音如冰雪一樣寒冷,“梨院不是你呆的地方。”
難道梨院也有他的耳目,白笙心中一悸,卻見男子回頭時硬生生嚇了一跳。
那一雙可怕得像是穿透人心似雙眸,教人從心中泛起酷寒。
宛若神祗的容顏,卻是渾身散發冰寒之氣的矛盾體。
這就是他的麵目了,白笙略顯憔悴的麵龐上,奇異地出現了一抹釋然,到底他不肯甘於藏在暗處了。
“我喜歡。”
白笙不畏他的冷酷,淡淡一哂。
他沒有發怒,甚至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深邃的眼,直直盯著她瞧。
突遇那樣坦白不矯飾的目光,她心頭微微一顫,不由得握拳,暗中攫取了包袱中的長劍。
“你真的喜歡?”他盯著她的眼,向前了一步,軒昂的身軀像高山,一下子壓在她的心口。
“你……是誰?”
白笙不躲也不避,犀利掃視他的氣勢,反而注意他黑衣上的金絲繡紋,似乎是……龍。
竟然是龍?
“慕青笑。”
低沉的聲音傳來,白笙拉回思緒,恍然男子已經到了她的麵前,氣息輕拂,惹得她一陣耳紅心跳。
這樣的距離太近了,她直覺不妙,果然,男子說完,一隻如鋼鐵般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肢。
“你——”白笙直覺掙脫,不禁心中暗惱,反身一閃,取了桌上的長劍。
“放肆!”
男子收回手,不以為意,“我覺得你應該記得我的名字。”他說完,伸手格開白笙的劍尖。
因為無意傷人,她並未貫輸內力,遠遠對著他,任他擋開劍尖。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她會記得他的,她冷言,“希望你不要陰魂不散地糾纏,否則,刀劍無眼。”
不再理會他,白笙收了包袱離開房間,正到門口,又聽他低低一句,“我不會放手的。”
她徹底被惹怒了,她丟開包袱,反手揚劍,如雨點般向男子掃去,閃亮的劍影,映出她清麗的容顏。
她厭惡他惡劣的語氣,他的這一句,無疑成了她出手的導火索。
無論怎麼刺,怎麼削,男子依舊不肯出手,他側身險險躲避之後,眼神一凝,轉身到了門外。
白笙幹脆追過去,卻見他躍下欄杆,身形無比迅速,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裏。
她深深看了幾眼,收拾東西離開了客棧。
她再也不想看見那個人。
再也不想。
還有一件事匪夷所思,他衣裳的繡紋分明是龍,在昕涯國界,又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冒犯王上的威儀。
那個男人,叫慕青笑,與王室有什麼關係麼?
今日,是昕涯王宮挑選絕尊的日子,宮中的白玉樓前排滿了等候的白衣華服女子,青絲飛揚。
身為絕尊,隻能終年白衣服飾,甚至連束帶也是純潔的白,象征高貴,不可褻瀆。
絕尊是不能下跪的,因此所有的妙齡少女隻是端莊地靜站,不用跪向王座的昕涯國主,等待篩選後的女子拜見。
這一刻,似乎時間也凝結了起來,每個人小心翼翼,不忍破壞了祥和的氣氛。
天空湛藍如洗,一派高遠。
白笙如果想盜取湛清玉如珠,隻得參選絕尊時混進來,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她並不想成為昕涯國的掌權人,無奈隻有相當身份的人才能進入白玉樓,得見湛清玉如珠。
她混在女子中間,已經等了許久。
少女一個個進入竹苑,又一個個出來,嬌俏的麗顏上分明有著頹敗,她們的氣質很好,隻是默默退下去。
裙裾拖地的“沙沙”聲引得白笙輕抬頭顱,兩側的侍婢木然著臉,手捧清水,看來隻等絕尊出來便可梳洗。
其實,今日來的少女,哪一個不是青春嬌麗,一笑便可傾城,隻是聽說絕尊要通音律,而且要高含的認同。
而高含……白笙瞥一眼,那王座上的男子男子炯然精銳的雙眸閃著湛然的睿智,卻又深邃若海得不見一絲情緒波紋,輪廓依稀可見,俊朗得懾人。
聽說昕涯王宮是已逝的王太後所選,嬌弱多病,常年不出門,似乎從不在宮中走動,與高含之間也僅相敬而已,也很少有人能窺見全貌,連在寢房中也麵上覆紗,一副瘦弱的體態,無法視人。
正思慮間,白笙又向前輕挪一步。
這時,又有年老的白袍人在少女間穿梭,低聲囑咐,這般這般,如此如此等等。
來到白笙跟前的老者壓低聲音,細細叮囑叮囑進苑的禮儀,進退的舉止,等等。
白笙沉默地理頭,故意不讓老者見她時的驚豔,也好躲避他的絮絮叨叨,她心不在焉地聽著,伸手輕繞了一個蘭花指,又不留痕跡收進袖裏,無趣時,想著頸前藍田玉石的溫潤,不知不覺有了力量,一切的困難,便都毫不放在她眼中。
老者好不容易叮囑完,幹瘦的身子退回去了,白笙眼中光芒閃過,站直了僵硬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