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眼如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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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如寒星
典雅的庭軒籠罩著清晨的濃鬱芳香,天際的光暈,繁花的露水,廊間的垂簾。
一排排侍女的裙帶在晨風中起舞,帶動了清霧的飄散。
隨著端著梳冼用具的侍女們穿過長廊,一直走向軒門的輕帛皺了細致的眉,她定住腳步,伸手去拉緊身上的縷帶,防止清晨的寒氣侵入身體。
侍女們在她麵前停了下來,依依行禮。
凝視彩衣女子的謙恭,她沒有盛淩的挑眉,隻是輕應,“今日白姑娘用不著你們侍候,退下去吧!”
侍女們麵露詫異,互看幾眼,暗暗思量是否要衝撞麵前這位白姑娘一向所倚重的侍婢,遲疑了一會兒,領頭的玲瓏女子微微頷首。
輕帛不語。
玲瓏女子抬了眼,輕輕道:“今日的吩咐是憐昀宮下的,婢子們不敢怠慢!”
輕帛暗歎,是王後下的命令,就莫怪她們有膽違逆了。
“原來如此!”輕帛神色如常,仍沒有退開,隻是靜佇。
玲瓏女子遲疑,“那……婢子可否入內呢?”
“這,似乎用不著了。”輕帛微笑,“昨夜憂然公主到此,與白姑娘相談甚歡,因此白姑娘安寢得很遲,仍在靜眠,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這……”玲瓏女子似乎未曾料到憂然公主到此,對她頗為忌憚,“原來是憂然公主在此,那……婢子們就不打攪了!”行完禮便匆匆回身。
輕緩的腳步運去,輕帛佇了許久,這才進了門。
進門之後,穿過紫色花蕊的屏風,徑直走向內室,紗簾下,白笙的臉色忽青忽白,虛弱得厲害。
拂曉之際,白笙終於服下醉塵露,希望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回複光明,但醉塵露的毒性太強,並不如她預料的那般容易控製。
服下毒藥下,白笙當即運功抵抗,半個時辰冷汗直流,真至完全浸濕了衣裳,輕帛衣不解帶為她服侍,沾著水的巾子反複拭去臉上的汗,最後為她淨身。
許久之後,白笙的臉色終於開始和緩,不再冒汗,但隨之而來的是嚴重的昏迷,憂然公主將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喂她服下,卻也沒有什麼用處。
憂然公主不語,心死如灰的神情已經完全落入了輕帛的眼裏。
除了盡心服侍自己的主子,她無法再有其它辦法。
憂然公主試著對白笙運功逼毒,居然無法逼出毒來,她深思了半響,命輕帛照顧好主子之的後,退了出去。
沉丹閣,這是白笙唯一的希望。
當年醉塵露被列為王宮禁藥時,沉丹閣時尚有幾粒解毒的藥丸,後因君主不甚放心,就派了幾大高手暗中守護,而能真正得到它的隻有絕尊樓主——絕尊。
真正麻煩的是,絕尊已在五年前失去蹤影,藥丸也失去了支配者。
在這個節骨眼上,君主高含也離開了王宮,前往許城平亂,憂然公主即使身份絕高,也無法拿到解藥。
如今,窗外的太陽已經高懸,溫暖的光芒穿透層層紗簾,一直照映到白笙的臉龐上,安詳的她,依舊讓人忍不住憐惜。
輕帛輕擰了巾子的水漬,拂開紗簾,側坐在她身邊,青絲散發的脈脈清香,一直傳到她心靈深處。
白笙一向是個很孤寂的人,她寂寞著她的寂寞,哀傷著她的哀傷。
盡管輕帛眼裏映著的一直是她的淺淺溫笑,寬釋的容顏。
但她知道,白姑娘的心敏感且脆弱,微笑隻是她的保護色,除了笑,她或許找不到更好的表情來掩飾她的無助。
沒有根的人是害怕的,白姑娘不是真正的流浪人,她隻是失了回憶,再也想不起自己家在哪裏?
君主就是用這個困住了她,因為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即使逃得更遠,也會想找尋自己的過去,高含是唯一知道她過往的人,所以白笙離不開他,離不開昕涯王宮,離不開昕涯國。
一個人即使遺忘,記憶深處總會有某一個人駐足停留,而那個人,就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輕帛曾經親耳聽到白笙在夢中呼喚另一個男子的名字。
“萇楚,萇楚……”
她的聲音甜蜜而溫柔,一直喃喃著,直到黎明的到來。
第二日輕帛曾為她梳發時試探著不經意吐出那個男子的名字,白笙當即渾身一震,眼角有清淚湧出,滑落梳妝台,眼裏卻滿是困惑和茫然。
後來輕帛再沒有提過那個名字,也守住了這個秘密。
白笙並不記得自己曾在夢中呼喚的男子,但她的心靈深處,那個男子從不曾離去。
她不願意翻開白笙的記憶,這樣會深深傷害了她。
君主高含對白笙費了很大的心思,白姑娘心中的男子是萬萬不能讓旁人知道的。
如若白笙有一日回想起來,她一定會心碎。
從此以後,輕帛在白笙睡著時撤下了所有的侍女,獨自一人伴她到天明。
她知道那個男子必定是卓爾不群,俊朗而攝人的,否則不會讓這樣出塵脫俗的白笙念念不忘。
但她不知道的是,白笙也從未見過萇楚的麵目。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她的靈魂,她的一切,已經全部舍棄在那個相思崖。
相思相思,鴛鴦比翼。
那個白衣翩翩,目光溫柔而攝人的男子,那個靈魂脫俗,神思縹緲的男子,那個持?而奏,高潔深邃的男子,他的名字叫萇楚。
“萇楚,萇楚……你何時才能回到我的身邊呢?”
她回想著白笙夢中哭泣的情景,禁不住流下淚來,用巾子覆上她雪白的額頭,推簾佇立窗前。
青翠怡人的景致訴說著春日的情懷,這個寂寞女子的情思,究竟是怎樣一個浪漫而傷感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