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緣飛去  第十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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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君回過頭,做了個手勢,周圍漸漸靜下來。我的親人們似乎也看見了我,都露出一絲不可置信。莫君騎馬,不緊不慢的朝我走來。感覺時間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這個人,到底我對他有著怎樣的情感?他的溫柔,他的波瀾不驚,都是我痛苦的根源。我知道,我是恨他的。這就夠了。
    “斂佳,你是怎樣看著他的?”莫君有些動怒。他終於怒了,怒什麼呢?怒我不該出現在此,還是怒斂佳沒有看好我?我笑了。
    “來了就是來了,閣下何必遷怒他人。”
    “來人,給我拿下。”莫君突然說道。
    我一驚,退後兩步,腳已經踩到斷崖的邊沿,有石子自腳下滾落。
    “慢著,不要動。”又是莫君,他到底是抓還是不抓?我淺笑。
    “在下莫君,族長有何賜教?”莫君已經站在離我幾步之遙的地方。
    “莫君,你看這錦繡河山多麼美麗壯闊。”我揮手,指了指身後。
    “你想說什麼?我們坐下來談談也無妨,不必在此。”他淩厲的目光,更顯出幾絲威嚴。但他的話,卻暴露出他的擔心。擔心?辱我至此,竟然會有擔心?我暗自嘲笑。
    “我們要談的事,隻能在此談,莫君恕罪了。”我笑道。
    他挑眉。
    “沒有善良之人的勞作和保護,又何來如此美妙河山?殷族錯處雖多,但不能忘。”
    “哦?”莫君擺出一個有意思的表情。
    “莫君既然今天能站在此處,就一定知道殷族與四國的關係吧?殷族如同一根線,牽製這四國,也平衡著四國,莫君有意鏟除殷族,想來也是一個深明大義之人,也是不願見到那些善良的人們流離失所吧?殷族腐敗,確實該亡,卻不是這個亡法。如此隻能激化矛盾。吾乃殷族之長,莫君無論有多麼痛恨殷族,隻要來找我就好。”
    說到這裏,莫君的神色陡變。
    “璿降我兒,不要。”
    我回頭,是父親,父親阻止我嗎?父親是愛著我的嗎?
    “爹,哥哥這是在救我們,你不要插手。”是霽雨,他已經恢複了容貌。
    “不孝子,你給我住口。”父親大喊,異常激動。
    “爹你竟然還是幫著他。”霽雨氣急,眼光中帶著狠毒。我一怔,這就是我的弟弟?
    父親流露出無限哀傷:“雨兒,你回來說你哥哥已死,找不到屍首,為父就把族長之位給了你,並對外宣稱你就是璿降。從小,你總怪我讓你哥哥跟在身邊,把你送走,說我對你不好,可你是否知道我當初的想法?你們倆長大後必有一個會死,而死的那一個也一定會是殷族族長,所以我把璿降留了下來,讓他當族長。還記不記得那天我燙傷你的臉的那種痛?你那時大喊我不疼你,可你又知不知道璿降的痛何止你的百倍、千倍?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完整的。”
    父親痛苦的閉起了雙眼,是愧疚,不忍,還是自責?霽雨睜著明亮的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洛青痛苦的跪了下來。這就是我的真正命運,早在懂事起,我就知道了。但父親此事說出來,我卻仍是痛苦不堪。洛青,知道我在你腳下卑微的哭訴“我愛你”被你踢開時的痛了嗎?刻骨銘心的痛,痛進了骨子裏。
    父親有繼續說道:“雨兒,你說我不愛你,可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父替你操心?璿降從沒做過一件令我操心的事。雖然我沒有告訴他你的存在,但他那麼聰明,又怎會不知道呢?不然你那半瓶藥,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就這麼給你了呢?殷家上上下下,有誰會不知道,殷璿降是個多麼注重外表的人,他為什麼會給你,你知不知道?”
    所有的人幾乎都要落淚或者已經落淚,隻有我沒有,我很平靜,我遠遠的對父親說:“父親,孩兒多謝您的養育之恩,原來我還沒有被拋棄,我很開心,真的。”
    我又朗聲道:“今天,在這裏,所有人作個見證,我殷族族長殷璿降,為莫君雪恨,族中之人聽命,我死後,不得尋找我的屍體,就讓這深山的飛禽走獸分食我的身體,讓這如許的靈物來為我族洗罪,平複冤死的亡靈。”
    轉身躍下,看著遠處如黛群山,伴著初生的豔陽。我的心,一片寧靜。原來,我的初生注定了我的死亡。重?輕?死得其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抬起頭,莫君竟在崖邊拉住了我。隻不過,他的另一隻手把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而這隻手拉著我的外衫。
    他艱難的看我:“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我看著他。
    “我是西國六皇子莫君。”
    “哦?如何?”原來這就是結果,我沒料到的結果。我失敗了。
    “你死了,殷族仍是要亡,殷族所有人都可以死,隻有你不可以。”他失控了,這是我第二次見他失控。
    我掏出匕首:“殷族亡了,我也該陪葬。”
    “你不恨我嗎?”他一字一頓,字字沉重。
    我遙遙看著他,風鼓動衣袖,獵獵作響,青絲飛舞,擾亂了我的視線。恨嗎?是的,我恨,恨你的殘忍,恨你的自私,恨你的自以為是。所以我靜靜的搖頭。我也是個殘忍的人啦。
    “不恨,我在你心裏就當此毫無地位?好,你不恨,我血洗殷族。”
    有人已經拉住了他,我也割斷了衣角。
    看著越來越遠的他,露出心碎的模樣,我對他說:“請便。”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我什麼不問我愛不愛你呢?真是造物主的弄人,為什麼偏要我恨你呢?其實,我是最討厭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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