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緣飛去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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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脫他道:“不要再與我糾纏下去了,你等的人並不是我,我要找的人也不是你,以後別再插手了,我求你,這一次就算了,可否?”
莫君一直就這麼看著我,似乎想看進我的內心。我彎了眼,如果你想這樣來看清我,那麼你永遠也不會懂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隻是------”
“就這樣答應你,我豈不是太吃虧。”他終於開口。
“隻要我有的,你說。”
他伸手撫上我的胸口心髒處:“那要是我說,我要你的這呢?”
我沒有推開他,牽唇:“如果你要血紅的它,我現在就可以挖出來雙手奉上;如果你要虛無的它,我可以告訴你,這裏已經有了你。”
聽我說完,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我要的是全部。”
“你的胃口可真是不小呢,我隻怕你要不起。”這一次,我推開了他。
“要不要得起,是我的事。”那雙算計的眼,真想剜了它。
“可惜我給不起,既然交易失敗,告辭了。”我穿上衣衫,忍住那鑽心的鞭傷之痛。
“好,我答應你,不過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一愣,他答應了。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真是不死心拉。
“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親口告訴我。”他的嘴角牽這玩味的弧度。
“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就叫我觴,流觴取水。”
到現在,我才認真的看清楚莫君,也許之後便不再有相見的時候了。略帶嚴肅又不失精致的五官,眉目更是跋扈;時而深邃,時而深情,時而有光彩四溢的雙眸;刀削的鼻梁,顏色淺淡的薄唇。從前似乎聽人說,薄唇的男人負心薄幸,我實在有些不信。因為至少我不是,我希望莫君也不是。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現在深愛著的是我麵皮背後,跟我連傷口都如此之像的叫霽雨的人,愛屋及烏。
霽雨,你的這些算計,我認了,我的弟弟,我該拿你怎麼辦。從小就被父親送走,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親人的關心,現在就連容貌也都沒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能照顧好你,還搶了本該也屬於你的關懷。現在你來了,來要回你的東西,我本不該再回去。隻是,隻是,我想見一個人,一個我心心念念的人,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這裏麵沒有他。哪怕隻是,假話。
由於我這身奇怪內功,隻幾天,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想到那天見到那個人,我後來的師傅,硬逼著我學武。有些感歎,就連父親逼我都不成功,竟被師傅迫了去,不過也僅隻內功。師傅那些招式確實精妙,但我真就是再沒興趣了。半吊子的內功也不錯了。
莫君送了我很久,終是到了分別的時候。好幾次用膳時,想告訴我什麼,後來仍是沒有開口。也有幾次,我快躺下時來找我,還是隻談了些無關大雅的瑣事。他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江兒自那次之後倒是經常在我身邊晃來晃去,不似從前為難我。原來他善於易容之術,怪不得連我那薄如蟬翼的上等麵具都叫他看穿。斂佳看我的眼神也是有了變化,不再帶著鄙睨和冷淡。
我有預感,莫君在這個時候會告訴我什麼。
整理著些許物品,不過也是莫君送的罷了,真是個金主,太有錢了,連人皮麵具都這麼有水準。
有人從背後圈住我的腰,我一定,是莫君的氣息,這是自相遇以來,他第一次對我有逾越的行為。
“我不是霽雨。”我冷冷的開口。
身後的人明顯的一怔,慢慢鬆開手臂。
“我知道你不是霽雨。”他說得鄭重,我卻突然有些不好受,果然是負心薄幸。霽雨是我弟弟,我決不允許有人背叛他。背叛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就如同洛------
心中酸澀,悶得慌。
“長得那麼相像,你怎知不是?”我問。
他閉上哀傷的眼,片刻後又睜開:“你那麼溫良和善,你怎麼會是他?”
我霎時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
“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你跟他接觸多嗎?就僅僅一次,你還看不出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不知所措。
“知道當初我為什麼鎖著你嗎?因為他讓我多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兒,他讓無辜的徐家一夜之間從此消失,隻因為他對徐家小姐不軌時,被徐家老爺看到。而我,這個全天下的大蠢蛋卻因為三年前的那一麵而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知道徐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嗎?他們樂善好施,是四國人人敬仰的文武世家,知道徐家小姐是誰嗎?她是我的表妹,一個剛步入豆蔻年華的芳齡少女,我日夜煎熬,每天都在痛苦中掙紮,在愛與痛的邊緣徘徊,你不知道我多麼希望在那樣一雙眼睛之下的也會是一個純潔無瑕的靈魂,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以為就隻有我一個人恨他。知不知道江兒和斂佳為什麼一個總找你麻煩,一個總看你不順眼,因為他們從小都是三個人,現在隻剩兩個,另外一個被害死了,知道凶手是誰了嗎?我不說,你也該知道了是吧?啊!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動不了他嗎?是因為殷族,四國最大的家族。”他說到最後已是在大吼了。
他的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有狠毒也有深情。我沒有一絲能反駁他的話,也許說出來就會好受一些,真的沒想到,莫君為了我的一個請求竟然------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很混亂。
沒有理由推開他,沒有力氣推開他,我又一次自私的選擇,竟然讓他蒙受了如此之重的痛,我還有什麼臉責怪他利用我,我是個自私鬼。袖子被扯下半截,我一動不動。他一瞬間撕下了我的麵具,捧著這張醜惡的臉。
“看看你這張臉是多麼的醜陋,從此以後,就再也不能去害人了,你這個十足的妖精。”說完,他十分用力的給了我一耳光,一陣天旋地轉。他不斷的撕開我的衣服。我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
“還有你這雙眼睛,多麼漂亮的眼睛,這雙眼睛害人不淺,沒了這雙眼睛的你,就真的完全不能再去害人了。”
他的手伸向我的雙眼,我仍是沒有動,都是因為我,才會讓弟弟變成如此,都是因為我。我失神的看向不知名的遠方,卻遲遲等不到莫君取我的眼。
“觴公子,請原諒主人,他隻是••••••”斂佳跪在才床前,低著頭。江兒也跪在似乎才回過神的莫君身邊。是他們拉開了莫君吧。
我坐起身,從淩亂的包裹中找出一件衣服,緩緩套上。
“我一直想問你,你的身上怎麼會有••••••”莫君開口,現在的他平靜多了。
我自顧自的穿衣,開口道:“這是燙出來的,那銀針上還淬了毒,燙的時候會讓人生不如死,我想霽雨身上也有,他其實也受了很多苦,看在這些份上,你就不要再恨他了,況且深愛著一個人時,恨他又是很辛苦的。”
整理好所有的東西,我走到門邊,又頓住,並沒有回頭,隻是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叫殷璿降,是霽雨的孿生哥哥,殷族族長,之前的請求就當我沒說,霽雨不懂事,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如果你要報仇,也來找我,隻要你留下愛給他就好,他缺少愛,所以,才不懂愛。”說完,我已經跨出了那扇門。
走出客棧,一切又是那麼虛無飄渺,錯過的事沒有辦法從頭再來的,我和你注定了有緣無分。也許以後見麵就是仇人了。
殷族一直都很神秘,不僅是因為它夠大,還因為很少有人知道它的確切位置。有誰會想到在這一片連綿的群山茂林之間會藏著一個龐大的殷族呢。
不希望有人發現,我隻有在離家十裏遠的一棵樹上暫時休息,這裏是我很小的時候常來的地方,樹上有樹屋。那時,我就是在這裏遇到的洛青,也是那時跟他結的怨,我跟他因為爭這間樹屋而大打出手。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好笑。
有人!幸虧是夜晚,我匆忙躲起來。會是誰?三更半夜來這裏。
來人慢慢點亮樹屋小桌上的一盞油燈。燈燃起,一張日夜思念的麵孔出現在我眼前,那張平日裏總是似笑非笑的臉,在這昏暗燈光的映襯下,竟顯得如此柔和悵惘。
他伸手撫摸著桌沿,就如同撫摸這珍寶,他的嘴唇微動,輕輕吐出幾個字。我的心猛地怔住,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停滯。雖然他沒有說出聲,但我分明看見了,他在說“璿降,你在哪,原諒我”。
我顫抖著,那輕撫桌沿的手,就如同拂過我的心。幹澀的眼,現在竟有點點水漬。一個聲音告訴我,他沒有背叛我,沒有。
“洛青!”這個令我千回百轉的名字終是溢出口。
他似是不信,抬起頭,眼中一片柔情,卻又在瞬間變得冰冷,而我,卻如同從天堂墜入了地獄。
他眯起眼,掐住我的脖子,我的腳已經快要離地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眼前忽明忽暗,但我卻仍看到了他一閃而過的神情,帶著痛苦。
洛青一用力,我摔倒在地,頭也正好撞到了桌角,有溫熱的東西順著臉龐流下來,我卻顧不得這了,因為我看到了他那一瞬間的神情,他在痛苦。所以我艱難的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扯住他的衣角,告訴他:“洛青,我是愛你的。”
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會被我打動,我的心一陣高興。可是,我想錯了,錯的徹底。他一腳踢開了我,抓住我沾血的青絲對我說:“殷璿降,你占了他十七年的東西,是該補償他了,你搶了他那麼多東西,現在還回來幹什麼,你應該早點死在外麵。”
我使勁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要回來搶,我隻是想回來看看你,我連父親和母親都不準備去見,隻是來看你,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一個我深埋在心底很久的問題。”我越說越慢,就連我自己也沒有底氣。
他狠狠地站起來,大吼:“別問我,不準問,聽到沒有。”
“你那時找過我沒有?”我抬起頭,深深的看著他,我要讓他無所遁形,我要他誠實的回答我。
洛青就這麼看了我很久,就到我都以為滄海桑田了。然後,他閉上眼,對我說:“沒有,完全沒有。”他說得很輕很輕,可就像一把尖韌,直插進我的心裏。
空白,我的生命一片空白:“好,好,我知道了,我總算知道了,也,總算死心了”,淚不爭氣的滑下,“死了,心了,我會消失在你眼前,永永遠遠的消失。”
我爬起來,準備離開。
“你以為,你現在回來了,就還能隨隨便便離開?”
我頓住,什麼意思?難道他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