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孟筠租了一艘烏篷船，帶著景辭，順著淮河直流而下，賞兩岸風光。
    小船在河中緩緩行駛著，兩岸的景色也如畫一般從身邊滑過，雖是酷夏，河上卻是微風輕拂，格外涼爽。
    “此情此景，要有酒才好。”孟筠笑著道。
    “這又何難。”景辭像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壺酒和兩個精致的酒杯。
    孟筠驚訝地挑起眉毛，卻也沒多問，二人在船頭對飲。孟筠酒量一般，景辭怕他喝醉傷身，準備的是淡淡的梅子酒，孟筠嚐了一口，梅子清香在唇齒間纏繞著，十分爽口，不由笑了笑。
    “這些天，你我相處，自在了許多。”酒過三巡，景辭由衷道。
    孟筠愣了愣，才了然，笑意在嘴角未散去，“以前我拘著禮法，你對我的情意，我十分抗拒。不過這些日子，隨你南征，東奔西走的，我也想通了。還是順其自然為好。”
    景辭眼睛一亮，一把握住他的手，“子湘你……”
    孟筠還是柔柔的一笑，抽回手，“順其自然，我可沒說，讓你為所欲為。”
    這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至少代表孟筠願意給他機會。景辭鬆了口氣，心情更好了，“是是是，都聽你的，順其自然，我絕不造次。”
    “來，喝酒。”孟筠為他又滿上一杯，推杯換盞，景辭的眼睛一直亮亮的，仿佛把淮河兩岸的盛夏景色都拈了來，融進了他眼底。
    慕雪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日傍晚了，他趴在床上，腦袋昏昏沉沉的，看著這一室昏黃，還以為是淩晨，正想繼續睡，臉卻被一隻冰涼粗糙的手撫了撫。
    “乖，起來吃點東西。”
    “什麼時辰了？”慕雪又閉上了眼睛。
    “酉時了。”楊承禮坐在床邊，彎下腰親了親他的頭發，“起來吧，一天都沒進食了，吃點東西我帶你出去逛逛，再回來睡，好不好？嗯？”
    楊承禮可以是最狠心的君王，也可以是最溫柔的情人。聽著他在耳邊的喁喁私語，慕雪倒想起以前和承墨在一起的時候，他貪睡賴床，承墨也是這般哄他，耳鬢廝磨，無盡的情意。想到承墨，倒沒了睡意，想起這次來南郡，怕是要和這人時時相見，心又痛又亂。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一直冷眼旁觀別人的癡情，自己卻也是情字難拆。
    楊承禮看他睜大了眼睛，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卻也知道他醒了，喊了人進來伺候軍師梳洗，又叫人準備晚膳。
    軍師與大王同寢，身邊的侍女難免不多想，給慕雪梳頭發的丫頭，一邊理著長發，一邊偷窺鏡中慕雪的臉。楊承禮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心思，坐在案幾邊認真地看著地圖。慕雪皺了皺眉，輕咳了一聲，那個丫頭嚇了一跳，手中木梳一抖，扯下了慕雪幾根頭發。
    慕雪手中拿著束頭發的玉簪，直接往桌上一拍，碎成了兩段。那侍女趕緊跪倒，頭點著地，哭著求道：“軍師恕罪。軍師恕罪。”
    慕雪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看著鏡中的自己，“你有什麼罪？”
    聽到慕雪語氣不對，寢殿裏其他宮人也嚇得趕緊跪了下來。楊承禮還是看著地圖，半天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