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聲鳥鳴，慕雪打開窗戶，外麵暑熱撲麵而來，灰鴿也落到手上。
    “已啟程。”信上隻有三個字，筆鋒瀟灑，一看便是林芷的字跡。
    慕雪將紙條纏繞在指尖，又逗了逗鳥，便把它放進一旁那個精致的籠子裏。
    蕭戎急衝衝地闖進來，看見慕雪正在喂鴿子，一派閑逸，還瞪了他一眼：“這麼急做什麼？嚇著我的小灰了。”
    蕭戎還是興奮異常：“軍師！周應抓到了！”
    慕雪還在攪拌著鴿食，唇角染上淺淡的笑意，“是嗎？怎麼抓到的？”
    “說來也奇怪……”蕭戎撓了撓後腦勺，“今天一大早，就聽見有人叩門，衛兵開門一看，就看到那五花大綁的周應在門前。你說這會是誰啊？”
    “這樣……”慕雪抿唇，將鴿食放進籠子裏，拍了拍手道：“走吧，去會會他。”
    慕雪一進去，被綁在刑架上的周應就大叫：“慕公子！慕公子！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
    楊承禮端坐在一邊，見狀便向蕭羽使了個眼色。蕭羽上前抽了他幾鞭子，抽得他哇哇大叫，不敢再看慕雪。
    慕雪朝蕭羽伸出手，蕭羽會意，把鞭子奉給他。他甩了甩鞭子，聽著那勁韌的聲音，笑了笑，對周應道：“這鞭子還是太軟了。”
    周應嚇得一抖。
    蕭戎在一旁出主意：“我的鞭子比這個好，我拿過來。”
    “不用。”慕雪又甩了甩鞭子，“端盆鹽水過來吧。”
    周應驚恐地睜大眼睛，嗚嗚地叫了起來，“慕公子饒命啊！饒命啊！”
    “誰要你的命？”慕雪拿著鞭子，繞著牢房走了一圈，看了各式刑具，還是笑著的：“讓你死那是便宜你了。”
    周應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腳下流一灘尿水。慕雪嫌惡地遮住口鼻，楊承禮終於動了一下，站起來，走到慕雪身邊，攬住了他肩膀，道：“這裏交給蕭羽他們就好，保證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讓你出這口氣。”
    慕雪搖搖頭，“大王可是答應過我的，周應任我處置。怎麼，現在不算數了？”
    “怎麼會？隻是心疼你應付如此醃臢之人。”
    周應經不得嚇，好像已經半暈了過去。慕雪輕飄飄一句：“既然他管不住自己，就先給他一個宮刑吧。”硬把他嚇醒過來。
    端著鹽水過來的蕭戎也嚇得不輕，鹽水晃掉了小半盆。
    楊承禮眼睛都不抬一下，吩咐道：“都按軍師說的做。”
    一番刑罰下來，周應真得像慕雪說的那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慕雪就在地牢上的院子裏，修剪花枝，楊承禮坐在一邊的樹蔭裏。蕭戎拖著帶血的鞭子上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嬌豔欲滴的牡丹在慕雪手裏，像個被輕撫的少女，含羞帶怯。慕雪半蹲著，赤色的袍裾拖在青石板地上，仿若開了一地的花。楊承禮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托著額頭，眯眼看著那一團姹紫嫣紅，不知道是看花，還是看人。
    慕雪聽到腳步聲，手上的剪子依舊蹁躚在花枝間，問：“死了？”
    “沒有！不過快死了……”
    “別讓他死了。”
    “哦……”蕭戎十分慶幸自己以前還看不慣慕雪的時候，明麵上沒有做出什麼事得罪他。想著地牢裏的周應他都覺得瘮的慌，都折磨成這樣了還不讓人死，忒狠了。
    慕雪嗅了嗅臉旁的一株正紅色的牡丹，道：“是不是覺得我太狠心了？”
    蕭戎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很快他發現慕雪不是在問他。楊承禮坐直了，對他笑了笑：“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慕雪扭頭對他眨了眨眼，“我就是這樣的人，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傷過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楊承禮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彎下腰伸手拂開他發間幾片花瓣，“不會了，不會再有人傷你。再也不會了。”
    “這可是你說的。”
    慕雪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馬上垂下頭。從楊承禮這個位置，隻能看他纖長的睫毛，不知道是沾上了花粉還是什麼，那麼厚重，遮住了眼睛，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