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果真如他所料，空中一輪圓月灑下竹林。男子麵前放著的是一把古琴，女子則安靜的坐在一旁。
    此刻，微風將竹葉吹動，女子嬌小的身子附在琴案上。琴聲，聲聲入耳，也不知他是譜的什麼曲子，很好聽。
    曲水流觴，這竹林裏麵除了竹子，還有不少亭子，石桌，溪水等景物。這些景色，她這麼多日來從來都沒有仔細的觀察過，如今一看，確實很美。
    男子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流走，從這個角度望去，他的發落下來恰好遮住半張臉。
    這是第一次她聽到的琴聲，以前在堯光山上時，她很喜歡附在小溪旁，認真的聆聽溪水緩緩流淌而過的聲音。
    但，他的琴音和著流水的聲音，卻更讓她著迷。
    “你不會是睡著了吧。”女子正聽得昏昏欲睡之時，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一下子驚醒。
    女子轉過身去，男子好看的臉離自己的臉很近，而且還是這麼一張好看的臉，不行，淡定。
    “沒有，我正聽得津津有味呢？”女子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現在的這個場景令她很尷尬。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嘛。
    “津津有味？洛，可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可我剛剛明明看見你的眼皮在打架，然後兩個眼皮都兩敗俱傷，然後兩個眼皮一起合上了。”
    “沒有。”他不是在認真的彈琴嗎？彈的那麼動聽，肯定需要他全神貫注的，可，他怎又看到她在睡覺了。
    “好吧，就算是沒有吧。”
    “什麼叫做算是沒有。”
    “好吧，我說錯了，是本來就沒有。”
    皎潔的月光下，一男一女開始拌起嘴來。聲音雖然比較混亂，但一直都是女子的聲音蓋過了男子的聲音。
    漸漸的，男子已經完全敗下陣來。
    ——
    “曲水流觴。”女子將頭伸到水麵上，看著自己臉的輪廓。
    “曲水流觴？”女子暮然回過頭去，男子也放下了琴，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裏夜晚的風景還真是不錯。”女子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修長的手指觸碰到水麵，水上立刻起了陣陣漣漪，輪廓瞬間被打散了。
    幾片竹葉隨風飄落到女子的手心上，女子小心翼翼將竹葉放進溪水之中，就這樣安靜的看著葉子飄遠，不知為何，女子心中悄然一歎。
    “是看溪水看的入神，發呆了？”男子久久的看著女子一臉沉寂的表情，淡淡的說道。
    “這裏，你若是離開了，以後還會回來嗎？”
    男子一愣，這個問題，還會不會回來。他也說不定，或許還會回來吧。也許，也許，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這一段時間他隻是偶然來凡間散散心，小住一段時間。
    這裏，本來就不是他的家呀。
    “你，怎麼了。”在他的印象之中，她今日的反應和平常太不相同過了。
    “沒事，我隻是想知道你會什麼時候離開。”女子將幾縷青絲挽好，臉上將剛才的陰雲全部散去，又換做了一臉微笑。
    男子也愣了半晌，什麼時候離去。他畢竟是司戰神的兒子，九重天之上才會是他真正的家。
    “離開？隨緣而起，隨緣而散吧。我要離去的時候自會離去的。”這時的氣氛很沉靜，女子低下頭來久久的盯著水麵，仿佛想到了很多很多。
    這個時刻，仿佛誰也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誰也不願意主動說起要離去的話題。
    這些日子，與她待在一起的感覺，他很快樂，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她。
    “切，你想什麼呀。我隻是想問你什麼時候離去，就把這個院子借給我。你不住了，這院子放在這裏也是浪費了，不如，借給我吧。”女子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雖然，心裏有些淡淡悲傷。
    “好啊，這個院子你若是喜歡，我就大慈大悲的送給你吧。”男子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真送給我？”
    “說話算話。”
    跟這個女子待在一起的感覺很自在，很輕鬆。沒有那麼多的繁雜，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
    冉冉幽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