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淩晨三點，一道單薄的身影緩緩從沙發上蜷起，慢慢摘掉了耳機，拔出了插在手機上的U盤。
    岑溪沉默著把手裏的東西扔進馬桶，僵直地按了衝水。
    回手扳開水龍頭，岑溪聽著嘩嘩的水聲，那天晚上的種種再次浮上腦海，伸手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刺骨的涼。
    指節凍得發紅，受過的屈辱即使再不願回想，可發生過的一切是抹殺不掉的。
    岑溪不是那種心靈脆弱的人，可也不強大，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可以選擇性淡忘，但真相重現在眼前時，即使再模糊的東西也會變得清晰無比。
    不住的水聲掩蓋住了岑溪慌亂的慟哭聲，聲音裏帶著的無助他自己也不搞不懂，明明這種事已經過去了，為什麼還會有人要故意翻出來？
    腦子裏一片空白，岑溪擼了一把臉，關掉了水龍頭，甫一轉開門把，一道高大的身影就佇立在身前。
    麵前的榮臻眼裏布滿血絲，身上還帶著濃濃的煙味，定定站在他身前，沒有說出一句話。
    “榮，榮臻。你，你不是睡了麼。。。”太過慌張，岑溪不由一陣結巴。
    “聽見水聲想著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就過來看看。”榮臻牽了牽嘴角。
    “嗯。”岑溪沉默下來，他不說實話，榮臻又何嚐沒有說謊呢。
    眼裏那麼多血絲，還一身的煙味，從頭到尾他也是一夜沒合眼，光是自顧自抽悶煙了。雖然告訴過他戒煙，他也答應得很好了，但一遇到心煩的事情，他還是會像這樣弄得一身煙味。
    榮臻見他不說話，動動唇：“那個。。。回去睡吧。”
    “你嫌我髒嗎？”
    毫無征兆的一句話，榮臻當場一愣。
    沒有得到回答，得到的是對方怔愕和不解的表情。岑溪心裏一沉，抿了抿唇，傻不唧唧地笑了笑：“嘿，我開玩笑的，回去睡覺吧。”
    然後從榮臻身邊蹭開，剛一背過身去，笑容霎時間就凝固在臉上。
    怎麼說呢，對於那種反應，談不上失望，可心裏難受的很。
    “我沒聽清，再問一次。”
    岑溪步子一僵，杵在那愣了好半晌，“啊？”
    “你哪髒？嗯？說。大聲告訴我。”榮臻語調很平緩，可不知怎的，帶著一陣壓迫感。
    “我。。。”岑溪語塞，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麼會問那樣的話，明明他和馬誌安沒有發生什麼，可總覺得自己就是被玷汙了一樣。
    “你不說？那好，我來問你。”榮臻扳過岑溪的身子，一板一眼問道：“誰是你第一個男人，大點聲說出名字來。”
    “你。。。”
    “名字。”榮臻十分嚴肅地重申一次。
    “榮臻。”岑溪從沒見過他這樣，聲音裏都快夾了哭腔。
    “你現在喜歡的是誰，叫出名字。”
    “榮臻。。。”
    “那好，我再問你，這樣的答案，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沒有。”岑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榮臻終於露了笑臉，伸手刮了下岑溪的鼻子：“那不就得了，下次少在那胡思亂想。”
    “可是我。。。”
    “行了，不就是在乎馬誌安那點事。”榮臻打斷他，一字一頓道：“從現在開始給我記住，潛你的那個人，是我。”